夜幕彻底笼罩山梁时,林昭的帐篷里还亮着两盏牛油灯。
七八个俘虏被麻绳捆得像粽子一样,嘴巴被破布塞着,在篝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其中最年轻的那个,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此刻正用膝盖撞着地面,眼泪把破布洇出深色的印子。
林昭蹲在他面前,把钢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尖挑起对方的下巴:“庆王的粮车,镇北军的旗子,你说你们是哪一路的?”
小俘虏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声。
“别怕。”林昭突然笑了,手指抹过对方颤抖的睫毛,“我刚让人煮了热粥,你要是说实话,现在就能喝上——要是不说……”他用刀背敲了敲旁边的火盆,火星子“噼啪”溅在俘虏脚边,“我这儿有个张铁匠,最会修东西,你猜猜他修过多少人的手指头?”
帐篷外传来铁器碰撞的清脆响声。
张铁匠正蹲在篝火旁,用铁钳夹着烧红的烙铁,火星落在他的粗布短打上,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他抬头瞥了一眼帐篷,又低头继续拨弄炭火,仿佛在侍弄什么精巧的手工艺品。
小俘虏的瞳孔剧烈收缩,突然用后脑勺撞向地面。
麻绳磨破了他后颈的皮,血珠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含糊不清地喊道:“我说!我说!我们不是镇北军,是庆王的私兵!”
林昭的手指在刀把上收紧。
“青龙岭的土匪都是庆王养的!”小俘虏涕泪横流,“我们平时扮成山贼劫粮,劫完就把粮车挂上镇北军的旗子——庆王说这样能把水搅浑,让北边的蛮子和朝廷都摸不着头脑!”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上个月……上个月庆王的人来传信,说有流民在这一带聚集了千把人,让我们务必……务必把粮道卡死,别让流民壮大……”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三天前在山坳里发现的那具女尸——肚子被剖开,里面塞着半块没啃完的红薯。
当时他以为是普通山贼所为,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庆王“清理隐患”的手段。
“还有谁知道你们的身份?”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就……就我们队长知道!”小俘虏拼命摇头,“他说庆王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帐篷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李大柱掀开门帘,脸上的刀疤在火光里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大人,其他俘虏也招了,跟这小子说的一样。”
林昭站起身,钢刀“当啷”一声插进泥土里。
他望着帐篷外的星空,喉咙发紧——原来从他救下第一个流民开始,就己经被庆王盯上了。
那些本该饿死在荒野的流民,在庆王眼里是威胁,是必须碾碎的草籽。
“把俘虏全关到西边的山洞里。”他转身对李大柱说,“派三个兄弟看着,别让他们咬舌自尽。”
“那庆王……”李大柱搓了搓粗糙的手掌,“咱们现在才千把号人,庆王有三万私兵呢。”
林昭没说话,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系统空间——那里躺着刚得到的265积分,像揣着一团火。
寅时三刻,营地中央的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
张铁匠蹲在树根旁,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地形;黑狗叼着根草茎,盯着火堆里噼啪作响的木柴;李大柱把豁口的陶碗攥得发白,指节泛着青。
“我要把营地迁到鹰嘴崖。”林昭用树枝戳了戳张铁匠画的地图,“那里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羊肠小道能进,易守难攻。”
“迁营地?”李大柱猛地抬头,“咱们刚搭好窝棚,粮食也刚够吃,这时候搬家——”
“正因为刚稳定,才要搬。”林昭打断他,“庆王能找到青龙岭的土匪,就能找到我们。等他反应过来粮车丢了,肯定会派人来查。鹰嘴崖的位置偏僻,山脚下有暗河,能藏粮,能取水,就算被围三个月也饿不死。”
黑狗把草茎吐进火里:“我去盯着庆王的动静。我在道上混过,他的粮队、马帮,我能摸出点门道。”
张铁匠用树枝敲了敲地图上的“鹰嘴崖”:“我带人先去修寨墙,那边有片松林,砍了木头能做拒马。”
林昭点头:“大柱,你带妇孺和粮食先走,明天天亮就出发。路上让青骢马驮重的,小娃娃骑驴——咱们刚救了他们的命,可不能再让他们摔着。”
李大柱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把陶碗往地上一磕:“大人,我李大柱以前是个混不吝的,可您让我知道,当人比当鬼强。您说迁,咱就迁!”
晨雾还未散去时,系统提示音突然在林昭耳边炸响:
【叮!
宿主累计解救流民127人,完成“救民”初级任务,系统等级提升至Lv.2!】
【解锁高级资源兑换:1积分 = 200石粗粮/100石细粮/20把钢刀/2名死士/20两黄金;新增兑换选项:谋士(500积分/位,随宿主心意生成背景)、神兵(100积分/把,属性随机)、攻城器械(2000积分/套)】
林昭猛地攥紧了拳头。
他躲进帐篷,指尖微微颤抖着触碰系统面板:“兑换1名谋士,再兑换……”他顿了顿,“兑换一把神兵。”
白光闪过,帐篷里多了个穿青衫的中年人。
他留着三缕长须,手里摇着羽扇,见到林昭立刻抱拳:“在下陈砚,见过主公。”
“陈先生请起。”林昭压下心头的震撼,又看向系统空间里多出来的那把刀——刀身漆黑如墨,刀脊刻着“破军”二字,摸上去凉意沁骨,比普通钢刀轻了三成,却又沉得像灌了铅。
“好刀。”陈砚凑过来,眼里闪过精光,“此刀乃百炼精钢所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主公若持此刀,战场之上当可斩将夺旗。”
林昭把刀别在腰间,感觉底气更足了几分。
太阳升到头顶时,营地己经搬得差不多了。
王婆蹲在新搭的灶台前搅粥,几个小娃娃围着她转,像一群扑棱翅膀的麻雀。
“大柱哥,我家二丫说要给您编草环!”有个妇人笑着喊道。
李大柱摸着后脑勺首乐:“编那玩意儿干啥?我这老粗戴草环,不成笑话了?”
“这哪是笑话?”王婆舀了碗粥递给他,“我活了六十年,见过收粮的官、抢粮的匪,就没见过带着流民搬家还怕娃娃摔着的官。林公子这是把咱们当人呢。”
林昭站在崖边往下看,山路上的流民排着长队,老人扶着小孩,青壮扛着家当,连最胆小的婆娘都没哭——他们眼里有光,像他刚来时那些亮得像星子的眼睛。
深夜,林昭独自坐在鹰嘴崖的最高处。
破军刀搁在膝头,刀身映着月光,像一条随时会苏醒的黑龙。
东南方突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他眯起眼,只见远处的山坳里腾起几点火光,像散落的星子——那是庆王军营的方向。
“庆王,吴越王,藩王……”林昭低声念着,手指着刀鞘上的纹路,“你们当这乱世是棋盘,当百姓是棋子。可你们忘了,我有系统,有积分,有用不完的粮食和刀枪。”
他正要转身回帐篷,突然听见马蹄声如雷。
“大人!”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西边!西边有军队!看旗号,是吴越王的人!他们……他们离咱们只有二十里了!”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握紧破军刀,月光在刀身上划出冷冽的弧——这潭水,比他想的更深;这局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