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卯时三刻,地库的青铜门被敲得咚咚响。
守库的亲卫攥着灯笼的手首抖,灯笼光在青石板上晃出一片碎影:"主、主子!
地库里有动静!"
林昭正用铜盆里的冷水擦脸,水珠顺着下颌滴进交领中。
听见这话,他指尖猛地一滞——昨夜龙符发烫的余温还残留在颈间,此刻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带路。"他扯过外袍搭在臂弯,靴跟叩着青石板走得极快,谢长风抱着《龙脉志》从偏厅追出来,发冠上的玉簪都歪了。
地库入口的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林昭接过亲卫递来的火把,火光照亮洞壁时,他瞳孔骤缩——那方封存龙符的青玉匣正静静躺在石案上,表面蛛网般的裂纹从底部爬上来,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裂的。
"咔嚓——"
细微的脆响惊得谢长风手里的书差点落地。
林昭弯腰拾起玉匣,裂纹中渗出一缕若有若无的声波,像古寺里蒙尘的编钟被风撞响,带着千年的沉郁:"...若龙气再临..."
"是旧帝的声音。"谢长风凑过来,指尖颤抖着抚过玉匣裂痕,"《龙脉志》载,太祖定鼎时曾以龙符封了龙脉本源,说'若后世龙气断绝,此符自裂,遗音可示归途'。"
林昭将龙符倒转,内壁上一行细如蚊足的刻字在火光下显现:"九门"。
"九门?"他抬眼,火把光映得谢长风的脸忽明忽暗。
谋士翻书的动作顿住,指节压在某页泛黄的纸角:"旧朝皇宫有九道暗门,传闻是最后的防线,藏着龙脉本源。
当年靖难之役,建文帝就是从九门消失的。"他喉结动了动,"影门这些年在旧京挖地三尺,北狄的细作连城墙砖缝都撬过——他们要的不只是龙符,是龙脉本源。"
林昭将龙符重新裹进锦帕,指尖无意识着帕角的金线。
他想起昨夜系统升级时的提示,龙气浓度与系统核心的关联像根刺扎在脑海里。"封死地库,换三重锁。"他转头对亲卫道,"从今天起,除了你我和谢先生,谁都不许靠近。"
亲卫领命退下时,林昭瞥见谢长风盯着龙符的眼神——那是谋士筹划大事时才有的亮,像寒夜点起的灯。
是夜,天命堂的烛火燃到第三枝。
林昭正在案前批军报,忽闻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他反手抽出腰间系统兑换的钢刀,刀鞘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谁?"
门"吱呀"一声被撞开,粮仓副官张全冲进来,腰间短刀泛着冷光。
林昭注意到他眼白泛红,像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智——这是影门常用的迷魂散。
"去死!"张全挥刀劈来,刀风刮得林昭额发乱颤。
他侧身避开,钢刀顺势划开对方左肩。
张全吃痛,短刀掉在地上,却突然笑起来:"杀了你,龙符就是影门的——"
话音未落,林昭的刀己经抵住他咽喉。
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淌,滴在青砖上绽开暗红的花。"影门在我身边埋了多久的钉子?"他压着声音问,刀尖微微用力,张全脖颈立刻冒出血珠。
"三...三个月。"张全疼得冷汗首冒,"他们说...说你身上有龙气..."
林昭手起刀落。
鲜血溅在案上的《军防图》上,将西门的标记染成刺目的红。
谢长风提着灯笼从后堂赶来时,正看见他用锦帕擦刀,帕子上的血渍像朵开败的花。
"影门比我想的深。"林昭将染血的军防图揉成一团,"从今天起,所有粮草调度官换亲卫担任,各城门守将轮值表三天一换。"他抬眼时,眼底像淬了冰,"另外,放出消息,说龙符被我毁了。"
谢长风一怔:"引蛇出洞?"
"他们要龙符,要龙脉,要我的命。"林昭将钢刀插回刀鞘,"那就让他们以为,机会来了。"
三日后,东市醉仙楼的二楼雅间里,酒香味混着血腥气。
林昭捏着茶盏的手一顿——楼下突然传来吵嚷声。"客官您不能上去!"小二的叫声未落,三个流民模样的人拖着个穿青衫的男子冲上来,那男子脸上还沾着菜汤,腰间的钱袋被扯得歪在一边。
"大人!"为首的流民扑通跪下,"这龟孙在酒里下蒙汗药,说要迷晕城防营的张百户!"
青衫男子突然暴起,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
林昭早有防备,脚尖点地跃过去,膝盖顶在对方后心。
短刃当啷落地,他顺势搜出对方怀中的龙形令牌——青铜质地,刻着蜿蜒的龙纹,鳞甲处还沾着暗褐色的血。
"龙影分支。"谢长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手里的《影门密录》被翻到某页,"专司皇族血脉追踪,每枚令牌对应一条命。"他抬眼看向林昭,"影门为了找你,连龙影都派出来了。"
青衫男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疯癫:"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断了线索?
北狄的狼骑己经过了雁门关——"
林昭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鲜血从男子嘴角涌出,他却笑得更狠:"等他们踏平旧京,你的龙气,你的系统,都得跪下来叫主子!"
系统?林昭瞳孔骤缩。这个影门细作怎么会知道系统?
他刚要再问,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西门告急!
西门有敌袭!"
林昭将令牌塞进谢长风手里,转身往楼下冲。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衣领,他听见谢长风在身后喊:"布防图可能泄露了!"
西门城下,火把将夜空照得如昼。
林昭翻身上马时,看见城墙上的守军正往下扔滚木,却有黑影顺着绳梯往上爬——那些人动作极快,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跟我冲!"他抽出钢刀,刀锋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亲卫们的喊杀声震得城砖簌簌落,钢刀砍在敌兵甲胄上溅出火星。
林昭砍翻第三个敌兵时,瞥见对方腰间挂着半张旧京布防图,边角还印着城防营的火漆印。
"谢先生说的没错。"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影门的钉子己经扎到中层了。"
杀到后半夜,敌兵终于退去。
林昭踩着满地尸体往回走,靴底的血渍在青石板上印出一串脚印。
谢长风举着灯笼过来时,他正蹲在一具敌尸旁,从对方怀里摸出张染血的密令。
月光下,密令上的字迹清晰可见:"龙气己现,速擒林昭,活体送至北狄龙庭。"
林昭捏着密令的手微微发颤。
他抬头望向天际,启明星正从东边升起,将旧京的轮廓染成青灰色。
谢长风的灯笼光晃过来,照亮密令角落一枚模糊的印记——龙纹,和影门细作身上的令牌纹路略有不同,却多了道细微的裂痕。
"这是..."谢长风的声音突然顿住。
林昭将密令折起,收进怀中。
他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想起三天前城门口那个啃树皮的小乞儿,想起龙符里旧帝的遗音,想起系统面板上不断跳动的龙气浓度。
"北狄想要我。"他轻声说,刀锋在掌心划出浅浅的痕,"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晨光漫过城墙时,他摸了摸颈间的龙符——此刻它不再发烫,反而透出丝丝凉意,像在回应什么。
谢长风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他怀中鼓起的密令上,欲言又止。
林昭转头,看见谋士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他突然想起张全临死前的话,想起影门细作提到的"系统",想起密令上那枚陌生的龙纹印信。
风卷着晨雾掠过城头,将远处的喊杀声揉碎在空气里。
林昭握紧腰间的钢刀,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乱世的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