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腐叶的腥气灌进领口时，林昭的脚步己经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他攥紧腰间的龙符，掌心被烫得发红，却不敢松开半分——那枚本该温凉的玉符此刻烧得像块炭，金纹顺着指缝往手背窜，每一寸都在啃噬血肉。
"主公！"谢长风的手及时扣住他的胳膊肘。
谋士的手掌带着常年握书卷的薄茧，此刻却比林昭的体温还低，"前面有片松树林，暂且歇一歇。"
林昭咬着后槽牙点头。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像有面战鼓在胸腔里擂。
方才在幽冥谷石殿触碰龙骨时窜进血管的热流，此刻正顺着脊椎往上涌，连眼底都泛起了血丝。
松针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长风扶着他靠上一棵老松树，月光从枝桠间漏下来，正好照见林昭胸口的衣襟——金纹正透过布料往外渗，像活过来的金线，沿着锁骨往脖颈攀爬。
"疼吗？"谢长风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悬在金纹上方，终究没敢碰。
"不是疼。"林昭扯松领口，喉间泛起铁锈味，"像...像血脉在沸腾。"他望着自己的手背，金纹己经爬到手腕，"在石殿里，龙骨震颤的时候，我听见了心跳声。
不是我的，是那具骨头的。"
谢长风瞳孔微缩。
他解下水囊递过去，水囊表面结着夜露，凉得刺骨："影门执事说你有龙气护体时，我便觉蹊跷。
大乾气数己尽，龙气早该散了。"他顿了顿，"可方才看你与龙骨共鸣......倒像那龙骨本就该认你为主。"
林昭灌了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淌，暂时压下了胸口的灼痛。
他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想起石殿里那具半透明的龙骨——金线断裂时，他分明看见骨节间闪过一丝暗金，像极了自己体内翻涌的热流。
"或许我真的是旧朝血脉。"他声音发哑，"方才龙符灼烧时，我脑子里闪过些碎片。
有个穿玄色龙袍的男人，抱着个襁褓，对影门的人说'藏好他，等龙气再临'。"
谢长风的手猛地收紧。
他摸出腰间的玉牌，那是林昭亲赐的"谋主"令牌，此刻在掌心攥得发烫："旧京藏书阁里有《旧朝皇谱》和《龙脉志》残卷。
当年我整理典籍时，见皇谱最后几页被撕了，只余半行注：'帝七子，母影门暗使，生而带龙纹。
'"
林昭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金纹，那些蜿蜒的纹路可不正是龙形？
"走。"他推开谢长风，踉跄着往山外走，"连夜回旧京。"
马蹄声敲碎夜色时，旧京的城门楼子己经在晨雾里显出轮廓。
林昭翻身下马，金纹不知何时己经缩回龙符里，只留一片淡红的印记在胸口。
他踩着青石板往藏书阁跑，靴跟叩在地上的声响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谢长风抱着一摞古籍追进来时，林昭正蹲在书案前，将《旧朝皇谱》翻得哗哗响。
泛黄的纸页间飘出些碎纸片，他捡起来，见上面用朱砂写着："帝崩前托孤影门，以龙骨镇龙气，待血脉归......"
"主公！"谢长风将《龙脉志》残卷拍在案上，"看这里！"他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影门秘卫录：贞观二十三年冬，接幼主，身有龙纹，置幽冥谷龙骨下养之。"
林昭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想起影九从前看他的眼神——有时像看猎物，有时又像看......看一件需要小心捧住的宝物。
原来不是不肯杀，是不能杀。
"取我的血。"他突然说。
谢长风一愣："主公？"
"龙符。"林昭扯下颈间的龙符，"用我的血滴上去。"
铜制烛台在书案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林昭咬破指尖，一滴血珠坠在龙符裂痕处。
暗红的血刚碰到金纹，龙符突然发出嗡鸣。
谢长风手忙脚乱去扶要倒的烛台，再抬头时，只见金光照亮了整间藏书阁——龙符悬浮在半空，金纹化作九条小龙，在墙上投出一幅图：九座城门，每座城门上都盘着一条龙。
"九门龙图。"谢长风的声音在发颤，"《龙脉志》里说，此图只有旧帝血脉能引动。
当年太祖皇帝就是靠九门龙气定鼎天下......"
林昭仰头望着那幅光图。
九条龙的眼睛正依次亮起，像九颗星辰。
他终于明白北狄和影门为何紧追不舍——他们要的不是他，是他体内的钥匙，是能打开旧朝龙气的钥匙。
"叮——"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林昭一怔，这是系统升级时才会有的蜂鸣。
他念头一动，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检测到宿主龙气浓度提升至23%（普通血脉0.1%），系统权限自动升级至二级】
【解锁新兑换项：龙卫（忠诚死士，自带龙气增幅）、天命兵器（随龙气成长的神兵）】
【温馨提示：宿主龙气与系统核心存在潜在关联，建议尽快提升龙气浓度】
林昭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掌。
系统是他穿越时就绑定的，原以为只是金手指，此刻却像突然撕开了一层幕布——原来从一开始，系统就在等他觉醒龙气。
"谢先生。"他转身看向还在盯着龙图发愣的谋士，"把龙符封进玉匣，藏到地库最深处。"他指节敲了敲案上的《龙脉志》，"另外，让张统领整顿军备，北狄的试探性进攻该来了。
影门那边......"他扯出个冷冽的笑，"让暗桩传信，就说我要借他们的中枢，试试新得的龙卫。"
谢长风低头应下，余光瞥见林昭眼底的暗火。
那是他熟悉的、筹划大计时的光——冷静，狠辣，却又带着几分悲天悯人的热。
夜色渐深时，林昭独自站在天命堂前。
新升的月亮照在他肩头，龙符在颈间发烫，像在回应什么。
他望着旧京的万家灯火，想起三天前在城门口见过的小乞儿，那孩子饿得啃树皮，眼睛却亮得像星子。
"命运选中我？"他对着风轻声说，"那我便用这神豪系统，用这旧朝龙气，踏碎这乱世的命盘。"
他没注意到，地库里那方玉匣正发出细碎的裂响。
月光透过透气孔照进去，龙符碎片的裂痕里，一缕极淡的声波正缓缓溢出——那是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千年的尘埃："若龙气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