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京的议事堂里，烛火被穿堂风掀得晃了晃，将墙上"林"字战旗的影子扯得老长。
林昭的手指压在案上展开的影门中枢图边缘，青铜令牌被他搁在图角，龙纹与图上暗纹严丝合缝地叠成一线。
"幽冥谷。"赵知微的声音带着些发颤的兴奋，他俯身时铠甲上的铁叶蹭着木案，"属下用酒精擦了三遍，这三个字才从金粉里显出来。
您看这山脉走向——"他指尖沿着图上蜿蜒的墨线划过，"北境荒原深处，天狼岭往东三百里，夹在青冥峰和鬼哭峡之间。"
谢长风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烛火映得他眼尾的细纹泛着冷光："旧朝典籍里记过，幽冥谷是前代帝王封禁的'天命穴'，说谷中藏着能改朝换代的'骨'。
后来大乾开国，太祖皇帝派十万大军封了谷口，立碑刻'凡人入者，有去无回'。"他抬头时目光如刀，"可北狄人上个月往天狼岭运了二十车火药，影九的密档里又标着谷内封印阵眼——他们要的，根本不是什么龙骨，是破阵。"
林昭的拇指着令牌背面的凹痕，那里还残留着影九死去时的温度。
系统面板在脑海里嗡嗡作响，隐藏任务的提示像烧红的铁钉钉进神经：【影门中枢：摧毁影门核心据点，截断其与北狄联系。
完成奖励：高级资源兑换权限+5000积分】。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混着窗外巡城士兵的脚步声，一下下撞着胸腔。
"把北狄的布防图拿过来。"他突然开口，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赵知微立刻从案下抽出一卷羊皮图，展开时带起一阵灰尘。
三幅图并列在案上，林昭的指尖依次点过："天狼岭，幽冥谷，龙脉九门的'震门'和'离门'。"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赵知微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抓起案上的炭笔在图上圈了三个点，墨迹晕开时竟连成了三角："影九要唤醒龙骨引龙气，北狄人借龙气破幽冥谷的封印——他们互为因果！"他抬头时额头沁着细汗，"若让影门拿到龙气，再用幽冥谷的'骨'镇住，整个北境都会变成他们的兵库！"
林昭的手指扣住桌沿，指节泛白。
他想起三天前在城墙上看见的北狄骑兵，马背上挂着的人头还滴着血；想起流民窟里饿得啃树皮的孩子，眼睛蓝得像北狄人胸前的宝石。
系统积分在面板上跳动，那是他用二十车粮食换的三千积分，此刻在"高级资源"栏下闪着的光。
"双线。"他突然开口，目光扫过谢长风微拧的眉峰，"明线，赵参军带三千乡勇去攻北狄的雁门关，要闹得越大越好。"赵知微刚要应，他又补了句，"只攻不占，看见乌兰的旗号就撤。"
谢长风的指尖停在图上的"幽冥谷"三个字前："暗线呢？"
"我带死士潜进去。"林昭从袖中摸出块黑布，上面用朱砂画着影门的鬼面图腾，"影九的亲信里有个叫'青蚨'的，三天前被咱们的人截了。
他说影门在谷口设了机关，只认鬼面令。"他拍了拍怀里的青铜令牌，"这东西，够不够当钥匙？"
谢长风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林昭抬头，看见谋士眼里翻涌的暗色："主公可知谷里传的'有去无回'？
上个月有商队从北境回来，说谷口的雾能吃人——进去的马队，连骨头都没剩全。"
"所以需要准备。"林昭抽回手，从怀里掏出系统兑换的清单，"夜行衣要金丝混纺的，防箭；机关破解工具要精钢的，能撬石锁；毒药要'鹤顶红'加'见血封喉'，双料。"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在数自己的命，"再挑五个影卫，要会口技的，能学狼嚎；会缩骨的，能钻狗洞；会看星象的，辨得清方向。"
赵知微突然笑了，他扯下腰间的酒囊灌了口，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主公这是要把影门的老巢当自家后院逛？
属下这就去挑人——王二的缩骨功，张七的口技，李九的星象，都是顶好的。"
"等等。"林昭从贴身衣襟里摸出块巴掌大的玉牌，表面的龙纹被磨得发亮，"这个带着。"他指尖抚过玉牌上的裂痕，"前儿在破庙里捡的，当时系统提示'龙气共鸣'。
要是谷里真有阵眼，说不定能引着走。"
谢长风盯着玉牌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接过。
他的指甲在玉牌背面刮了刮，沾起些金色粉末："这是旧朝的'镇龙符'，每块对应龙脉一门。
您这块...该是'离门'的。"他把玉牌还给林昭时，掌心多了道血痕，"谷里的雾，怕是和这符有关。"
夜更深了，窗外的更夫敲过三更。
林昭看着案上叠起的地图，影子在烛火下晃成一片模糊。
谢长风的茶盏早凉了，赵知微的酒囊空了一半。
"三日后出发。"林昭站起身，铠甲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谢先生跟我走，赵参军守旧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若我七日未归..."
"属下提头来见。"赵知微打断他，手按在腰间的横刀上，刀鞘撞着桌角发出清响。
谢长风没说话，只是将案上的烛火一一吹灭。
黑暗里，林昭看见他的眼睛亮得像狼："幽冥谷的雾，困不住要掀天的人。"
第二日清晨，林昭蹲在马厩里检查最后一匹马的马蹄铁。
晨雾漫进马棚，沾在他的眉梢上。
他伸手摸向怀里的龙符，指尖刚碰到玉面，突然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
玉牌在发烫。
他慌忙掏出来，见那道裂痕里渗出细密的金纹，像活了的蛇，正沿着指缝往手腕爬。
晨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号角声，不是旧京的，不是北狄的，像极了...某种沉睡了百年的东西，被惊醒时的低吟。
"主公！"马厩外传来影卫的声音，"谢先生说雾散了，该启程了。"
林昭将发烫的龙符塞进怀里，系紧了领口的暗扣。
他望着马棚外漫进来的白雾，那些雾沾在马鬃上，竟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走。"他翻身上马，马蹄溅起的晨露打在脸上，凉得刺骨。
马队出旧京时，城楼上的"林"字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林昭回头望了眼，见赵知微站在垛口，手里举着盏红灯笼——那是"一切就绪"的信号。
晨雾越来越浓，像道无形的墙，将旧京的轮廓一点点吞掉。
林昭摸了摸怀里的龙符，它还在发烫，热度透过里衣灼着心口。
他听见谢长风在前面勒住马，声音混着雾气传来："前面...是鬼哭峡。"
林昭眯起眼，看见雾气里隐约露出块残碑，上面的字被风蚀得只剩半截："凡人入者..."
他踢了踢马腹，马蹄声撞碎晨雾，往幽冥谷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