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土台最高处，山风卷着晨雾灌进领口，后颈泛起凉意。
他望着青龙岭方向，薄雾里旌旗晃动的频次越来越密，马蹄声像闷在地下的雷，由远及近碾过神经——那不是三五十人的流寇，是成建制的队伍。
"大人！"李大柱粗声粗气的喊声响在身后，"巡逻队查了，东边山口的枯树被砍了三棵，新鲜断口，是有人清道。"
林昭没回头，目光仍锁在那片晃动的黑影上。
现代金融分析师的思维在脑子里转得飞快：三百人，装备精良——流民营里现在能拿兵器的青壮才一百二十人，其中一半拿的是木棍和生锈的铁刀。
系统仓库里的积分刚用在孙二虎那波土匪上，只剩三百七十点，兑换死士的话...
"李大哥。"他转身时面色沉静，"带巡逻队去东侧山口，把能搬的石头都堆路上，砍树设障。
记着，别硬拼，拖延时间。"
李大柱攥着刀柄的手青筋凸起："要是他们冲过来——"
"你只要让他们多走半炷香。"林昭拍了拍他肩膀，"半炷香，够王婆把妇孺转移进后山洞穴了。"
王婆正蹲在粥棚前给小流民系棉袄带子，听见自己名字抬头。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粥粒，见林昭望过来，立刻抹了把脸站起来："公子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能哄着孩子们走。
就是...那山洞窄，得一个一个爬。"
"您让大的背小的，壮实点的扶老人。"林昭从怀里摸出块烤红薯塞进她手里，"路上吃，别省。"
王婆捏着红薯的手发颤，烤红薯的焦香混着她眼眶里的水光："公子..."
"去吧。"林昭转身时瞥见黑狗从林子里钻出来，裤脚沾着草屑，"黑哥，侦查组跟你探路？"
"探了！"黑狗抹了把脸上的汗，声音里带着急，"青龙岭的人走的是西边密道，我瞅见他们背的刀鞘——是铁的！
不是土匪用的木片子！"
铁刀。
林昭的指甲又掐进掌心。
系统兑换的钢刀要五积分一把，铁刀在市面上得二十两银子，普通土匪根本用不起。
这说明青龙岭背后...
"黑哥，带三个人再往深林里探，看有没有伏兵。"他压下翻涌的思绪，"半个时辰后回营，过时不候。"
黑狗应了声，转身往林子里跑，草鞋踩断的枯枝声很快被山风卷走。
暮色漫上山头时，林昭猫在帐子里，指尖抵着眉心默念"兑换死士×5，钢刀×三十"。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仓库里的积分瞬间清零——三百七积分，换五死士（每人一百积分）加三十把钢刀（每把五积分），刚好用完。
帐外传来张铁匠敲铁皮的声音，林昭掀起帐帘："张叔，西侧山坡的干草堆都浇了松油？"
"浇了三大桶。"张铁匠蹲在地上磨短刀，火星子溅在他皲裂的手背上，"您说要借风势，我特意选了背风坡堆草，等火起了，烟能往敌阵里灌。"
林昭把五把钢刀塞进他怀里："给死士，剩下的分巡逻队。"他指了指暗处三个身影，"这三位跟你去西侧山坡，等敌军靠近就点火。"
为首的死士摘下斗笠，刀疤从左眼斜贯到下巴："大人，末将周奎。
您说要拖延，末将定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踩着血。"
林昭盯着那道刀疤，突然想起系统介绍里的说明——死士是兑换时随机生成的"训练有素的精锐"，可这双眼睛里的狠劲，倒像真在尸山血海里滚过的。
"记住。"他压低声音，"别恋战，杀两个头目就撤。
我们要的是乱，不是歼。"
周奎点头，刀疤随着嘴角扯动："明白。"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林昭站在营门口，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远处的马嘶。
突然，西侧山坡传来"噼啪"一声——是张铁匠点燃了松油。
火苗腾地窜起来，借风势裹着浓烟往敌阵扑去。
林昭看见青龙岭的人乱了，有人捂着脸咳嗽，有人挥刀砍向同伴——浓烟里分不清敌我。
"周奎！"他大喊一声。
三个黑影从火光里窜出，短刀闪着冷光。
周奎的刀扎进一个穿皮甲的头目喉咙时，林昭听见那人大叫："护...护着二当家！"
另一个死士己经扑向骑黑马的男人，刀光掠过马颈，黑马人立而起，把那男人甩进草堆。
"撤！"周奎吼了一嗓子，三个死士转身就往林子里跑，背后箭雨破空而来。
"大人！
他们冲过来了！"李大柱从东侧山口跌撞着跑回来，肩头渗血，"石头堆被撞开了，我砍了三个，可...可他们有弓箭手！"
林昭望着漫山遍野的火把，数了数——三百人，一个没少。
他扯下腰间玉佩攥紧，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积分0，仓库空。
"传令！"他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放弃粮车，只带三天的干粮！
老弱妇孺先走，巡逻队断后！"
王婆带着孩子们从帐后涌出来，小的被大的背着，老的被壮实的扶着。
有个小丫头哭着要回去拿布娃娃，王婆蹲下来给她擦眼泪："乖，等咱们回来，林公子给你买新的。"
林昭弯腰抱起那丫头，把自己怀里最后半块干粮塞进她手里："姐姐的布娃娃，等打跑坏人，我让人给你缝十个。"
丫头抽抽搭搭地咬了口干粮，林昭把她塞进马车厢，亲手钉上挡板。
车把式扬鞭时，他拍了拍马屁股："跑快点，别回头。"
喊杀声更近了，林昭抽出腰间钢刀——这是他从系统仓库里留的最后一把。
周奎带着两个死士从林子里冲出来，浑身是血："大人，末将杀了两个头目，伤了三个。"
"够了。"林昭盯着逼近的敌阵，"周奎，带二十个乡勇去东边山梁，敲锣打鼓装伏兵。
剩下的跟我护着马车。"
周奎抹了把脸上的血："大人，末将求个事——让我带五个人断后。"他指了指越来越近的弓箭手，"他们要追马车，得先过我们这关。"
林昭望着他染血的刀疤，突然想起系统兑换时的说明：死士会为宿主死战。
可此刻这双眼睛里，除了忠诚，还有...不甘？
"好。"他把最后五把钢刀塞给周奎，"带他们活着回来。"
周奎笑了，刀疤像条扭曲的蜈蚣："大人，末将这条命，本来就是您的。"
断后的喊杀声在身后炸开时，林昭带着队伍己经爬上了半山腰。
他回头望，营地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周奎的身影在火里忽隐忽现，像根烧不着的铁钎。
"林公子。"王婆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我们...还能回来吗？"
林昭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这是原主饿死前攥着的，现在还带着体温。
他望着山脚下的火光，声音像淬了铁："当然能。
等我带更多的刀，更硬的心。"
话音未落，林子里窜出个黑影——是黑狗。
他浑身是泥，裤腿被撕了道口子，手里攥着半块官印："大人！
我探到了...青龙岭的人里有穿官袍的！
这官印是从个死了的千总身上摸的！"
林昭接过官印，月光下"大乾镇北军"五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望着远处渐弱的火光，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任务完成：拯救流民217人（+2170积分）】
可他此刻哪有心思看积分。
官袍、铁刀、千总...这些线索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像根烧红的铁签子扎进太阳穴。
"走。"他把官印塞进怀里，"去后山洞穴，连夜清点人数。"
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众人头顶，林昭望着黑黢黢的山林，眼里的暗火比营地方向的火光更烈。
他知道，这一仗只是开始——原来以为是土匪劫粮，现在看来...
"大人！"黑狗突然拽他袖子，"您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山脚下的火光里，有面旗子被风吹开了一角，露出半截金线绣的龙纹。
林昭的瞳孔缩成针尖。
龙纹旗。大乾皇室的暗卫，才用龙纹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