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京的残垣在月光下投出绵长的阴影，林昭蹲在祭坛废墟旁，指尖反复着那方幽蓝玉简。
烛火在他身侧的破桌上摇晃，将古篆经文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一群扭曲的黑蝶。
"主公，这玉简有古怪。"谢长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谋士不知何时取了盏铜灯，灯芯拨得极亮，将玉简表面的刻痕照得纤毫毕现。
他瘦长的手指点在"天命所归"西字旁："这纹路不是单纯的装饰——您看，每道刻痕都与龙纹地砖的裂隙走向重合。"
林昭眯起眼。
他本就有金融分析师的细察功底，此刻更是将玉简凑近烛火："九道隐纹？"
"九脉图。"谢长风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绢帛，正是前日从赵元晟密室搜出的《大乾舆图》。
他用铜灯压平绢帛，指尖沿着地图上的山脉走势滑动："大乾立国时，太祖以九条地脉镇气运，每条龙脉对应一州。
旧京这条是'中央皇脉'，赵元晟用三十万流民血祭，不过是在吸残脉余气。"
林昭忽然冷笑。
他想起赵元晟死时扭曲的脸，想起祭坛下涌出的黑血——原来那所谓"龙醒"，不过是将活人血注入枯死的地脉，榨取最后一点气运。"跳梁小丑。"他将玉简往掌心一磕，"那其余八脉呢？"
"藏于山海之间。"谢长风的声音沉了沉，"但此简若被别有用心者得去......"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知微掀开门帘，甲胄上的铁片撞出清脆的响："林帅！
北境急报！"
林昭抬头。
参军的脸被夜风吹得泛红，额角还挂着汗珠，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他将一卷染尘的羊皮纸递上："北狄可汗昨日暴毙，其子耶律阿骨与侄耶律塔烈正争汗位，各部族己在斡难河边列阵。"
烛火突然明灭两下。
林昭捏着羊皮纸的手指微紧。
北狄铁骑曾是大乾边境的噩梦，可若可汗一死，那些只认刀枪不认血脉的部落，怕是要乱成一锅粥。
他抬眼时，眸中己泛起冷冽的光："阿骨与塔烈，谁更亲汉？"
"阿骨的侧妃是前大乾商队之女。"赵知微早有准备，"他去年还偷偷用皮毛换过我们的盐。"
林昭指尖敲了敲桌案。
系统仓库里还躺着刚兑换的八千积分，足够换千两黄金和三千石细粮——这些在北狄眼里，可比刀枪更有用。"你带二十个死士，扮成商队。"他突然笑了，"给阿骨送份礼：黄金千两，细粮三千石。
就说......大乾有位林将军，愿与识时务者共饮马奶酒。"
赵知微眼睛一亮，抱拳道："末将这就去备马！"
"且慢。"谢长风突然出声，"旧京龙脉崩裂，昨夜我巡城时，城南的枯井冒热气，城西的野麦抽了半人高。"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株翠绿的麦穗——在这饿殍遍野的年头，麦秆竟粗得能攥住他两根手指。
林昭接过麦穗，指腹蹭过的麦粒。
系统仓库里还有上万石粗粮，正好能派上用场。"传我的令。"他望向殿外漆黑的夜空，"明日开仓放粮，招流民去城南开垦。
就叫......新龙村。"
谢长风眼睛微眯。
他跟着林昭这些日子，最清楚"放粮"二字背后的算计——流民有了地，就有了根；有了根，就会为守护这根拼命。
而那些因龙脉异变疯长的作物，正好能做活广告，吸引更多灾民来投。
"还有。"林昭将玉简推到谢长风面前，"九脉图的事，得尽早布局。"他闭目回想系统仓库里的兑换列表，"我兑换套'寻龙罗盘'，再挑十个精通风水的死士。
你分拨他们去各州，务必查清其余八脉的位置。"
谢长风点头，指尖轻轻划过玉简上的古篆。
他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情报网——断了别人的龙脉，便是断了别人的"天命"。
殿外突然传来守夜士兵的低喝。
林昭抬眼，见个裹着貂皮的身影被押了进来。
那人掀开头巾，露出张轮廓深邃的脸，左颊有道刀疤从眉骨贯到下颌："林将军，在下是北狄金帐使，特来谈笔生意。"
林昭没动。
他闻得出对方身上的奶膻味里混着点铁锈——那是马血的味道，只有常握刀的人才会有。"说。"
"五百匹乌桓战马，换万石细粮。"金帐使首截了当，"我家主人说了，这价码够公道。"
林昭突然笑了。
他想起赵知微刚说的阿骨侧妃，想起北狄商队去年换盐的记录——这金帐使，怕不是阿骨的密使？"粮可换。"他指尖敲了敲桌案，"但马要先送一半，粮分三批给。
另外......"他往前倾了倾身子，"你家主人得立个誓。"
"誓？"金帐使瞳孔微缩。
"誓曰：北狄阿骨部，愿附大乾林氏。"林昭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要的不是马，是人心。"
金帐使的刀疤抖了抖。
他原以为这林将军不过是个会打仗的武夫，却不想心思比草原上的狐狸还精。
半响，他咬了咬牙："我家主人若应下呢？"
"那万石细粮，我再多加两千。"林昭推过盏茶，"但若是不应......"他没说完，可殿外传来死士抽刀的脆响。
金帐使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地："我这就修书回营。"
等使者裹着貂皮消失在夜色里，谢长风才从阴影中走出来："主公此举，怕是要引群雄侧目。"
林昭走到殿门前。
北境的风卷着沙粒扑在脸上，他望着天际将亮未亮的星子，声音轻得像叹息："若他们不愿看......"他转身时，眼里的光比烛火更烈，"那就让他们怕。"
谢长风一怔。
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人要的从来不是一城一池——他要的是天下人提起"林昭"二字，便想起那取之不尽的粮草，杀之不绝的死士，还有那能断龙脉、改天命的手段。
"去库房。"林昭突然开口，"把系统仓库里的陈粮清点一遍。"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嘴角勾起抹淡笑，"北狄的雪快下了，该给新龙村的流民......备点过冬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