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昭己在帅帐内来回走了七步。
青雀留下的油布包摊在案上，半粒发霉的糙米粘在粗布上，泛着暗黄的光。
他指尖压在糙米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粒米他在现代金融展上见过，是三年前大旱时朝廷赈灾粮的样本，陈粮掺沙，能磨破流民的喉咙。
"影门这是要断我们的粮道。"赵知微的酒坛在案上磕出闷响，他昨夜定是又喝了半坛，眼尾还沾着酒渍，"周庆那老匹夫被孤立，影门怕咱们腾出手对付他们，所以先在后方捅刀。"
谢长风的指尖停在案上的南疆地图，烛火映得他眉峰微挑："南疆是咱们粮草转运的咽喉，若粮仓被换的是陈粮，前线士兵吃了腹泻，战斗力至少折损三成。"
林昭突然停步，指节叩在案上："谁主张换的粮？"
"伍长说是周庆的督粮官。"青雀的声音还在帐中回响，"可周庆根本没往南疆派过人——官服上的影门暗纹，是用金线绣在衣领第三颗盘扣里的。"
帐外传来巡城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远。
林昭盯着那粒糙米，系统面板在意识里自动弹出，积分数字在眼前跳动。
他想起三日前系统刚升到二级，兑换死士的比例从1:1变成1:2，此刻正有三百死士在系统仓库里待命。
"我亲自去南疆。"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影门的老鼠藏在暗处，得我去把它揪出来。"
谢长风的笔尖在地图上点出个红点："我随你去。
以巡察使的身份，方便调阅粮册。"
赵知微猛地灌了口酒，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我让暗桩把风声放出去——就说新到了二十车细粮，林帅要亲自押运。
影门要换粮，总得再来一次。"
林昭扯了扯腰间的系统仓库按钮，意识里调出兑换界面。
夜行衣的图标闪着银光，易容面具的选项下写着"可伪装成三十岁以下男子，相似度99%"。
他手指轻触"兑换"，再睁眼时，掌心里多了团黑色的软布。
"子时出发。"他将夜行衣塞进怀里，"谢先生扮作我的随从，赵参军留在临江，盯着周庆的动向。"
南疆军营的夜比临江更冷。
林昭裹着粮草官的官服，站在粮仓外的草垛后。
易容面具贴着他的皮肤，将他的眉眼拉长成方脸阔鼻，连喉结都垫高了半寸。
谢长风扮作账房先生，抱着本破账册蹲在粮车旁，借着月光翻页，指尖在纸页上——那是在检查有没有新做的假账。
"新粮到了？"巡仓的士兵提着灯笼晃过来，灯笼光扫过林昭胸前的"督粮"铜牌，"张头说您是林帅派来的？"
"二十车细粮，明早过秤。"林昭粗着嗓子，故意把"细粮"二字咬得重了些。
系统仓库里的五十石细粮己经备好，只等影门的人来换。
士兵的灯笼晃了晃，照见粮车上盖着的油布："那我去给您搬张椅子——"
"不用。"林昭挥手打断，"我盯着就行。"
月光爬上粮垛时，第一丝焦糊味钻进鼻腔。
林昭的嗅觉在系统强化下比常人敏锐三倍，他立刻转身，看见粮仓西北角腾起一簇火苗。
谢长风的账册"啪"地合上，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火起处奔去。
"救火！
救火！"巡仓士兵的喊声响成一片。
林昭穿过混乱的人群，看见两个黑影正猫着腰往粮车跑，手里提着麻袋——正是换粮的手法：趁乱将陈粮倒入新粮袋，再把原袋的新粮运走。
"抓贼！"他大喝一声，腰间的系统死士按钮被按动。
三秒后，十二道黑影从暗处窜出，如狼似虎地扑向那两人。
一个死士反手抽出钢刀，刀背敲在其中一人后颈，那人闷哼着栽倒；另一人想跑，被谢长风抄起账册砸中膝盖，踉跄着被死士制住。
火很快被扑灭，只烧了半堆干草。
林昭扯下两人的面巾，露出两张陌生的脸，左颊都有指甲盖大小的青斑——影门的标记。
"说，谁让你们换粮的？"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刀尖抵在左边那人的喉结上。
"吴...吴军需。"右边那人抖得像筛糠，"吴成吴大人说，换一车粮给五十两银子，还说林帅的粮都是抢来的，咱们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林昭的匕首往下压了半分，血珠立刻冒出来，"吴成什么时候入的影门？"
"半年前！"左边那人疼得涕泪横流，"他说影门能帮他升官，还能往他老家送米——他老家在陇州，去年闹蝗灾..."
谢长风的账册"哗啦"一声摊开，他翻到最后一页，指尖重重按在某个数字上："二月十五报损三十石，三月初七报损五十石，都是吴成签的字。
可南疆三月根本没下过雨，粮垛怎么会发霉？"
林昭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系统仓库里存着的粮册记录，每车粮的重量、来源都有备案，吴成的虚报数目正好和被换走的粮量吻合。
"带他们去审。"他将匕首插回刀鞘，"谢先生，去把吴成请来。"
吴成被押进来时，官服还整整齐齐的，腰间的玉佩擦得发亮。
他看见地上跪着的两个细作，脸色瞬间煞白。
"林...林帅，这是误会！"他踉跄着要跪，被死士一脚踹在膝弯，"小的对您忠心耿耿，怎么会..."
"忠心？"林昭把谢长风递来的账册拍在他面前，"三月初七那车粮，你报损五十石，可系统记录里那车粮根本没动过。"他俯身揪住吴成的衣领，"影门给你多少好处？
够不够买你这条命？"
吴成的冷汗浸透了后背，官服贴在身上像块湿抹布："他们...他们说只要我帮着换粮，就送我全家去北狄，还给我三百两金子..."
"北狄？"林昭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你倒是会挑主子。"他转头看向谢长风，"去把军中所有影门标记的细作名单拿来。"
谢长风点头，转身时袖口扫过吴成的官服，露出里面绣着的金线暗纹——和青雀说的一模一样。
"拖出去。"林昭指向帐外，"砍头示众。"
吴成的尖叫被死士捂住，拖出帐时撞翻了烛台，火光映得帐内人影摇晃。
林昭站在阴影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刀落声，突然觉得心里的石头轻了些。
"林帅。"赵知微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手里举着个油纸包，"从那两个细作身上搜出来的，藏在鞋底。"
林昭接过油纸包，展开时一张泛黄的信纸飘落。
上面的字迹潦草，却让他的呼吸一滞：
"赵元晟己动身前往旧京，欲启动'断龙计划'。
影主令，务必拖延林昭北进。"
谢长风凑过来看，指尖在"断龙计划"西个字上顿住："旧京是大乾的皇陵所在，断龙...怕是要动龙脉。"
帐外的夜风突然卷起，吹得信纸哗哗作响。
林昭望着信纸上的墨迹，系统面板在意识里闪烁，积分数字突然开始跳动——是击杀影门细作的任务完成了。
但他此刻没心思看积分。
旧京的皇陵他在系统地图里见过，地宫入口藏在凤凰山的悬崖下。
赵元晟是谁？
影主的人？
断龙计划又是什么？
"谢先生。"他将信纸折好收进怀里，"派人去旧京，盯着凤凰山。"
谢长风点头，目光落在林昭腰间的系统仓库按钮上："我这就去安排。"
帐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是处决吴成的告示贴出去了。
林昭望着夜色里晃动的火把，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关键线索'断龙计划'，触发隐藏任务：查明旧京真相。"
他摸了摸怀里的信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影门以为能靠这点小手段拖延他，却不知道——
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