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黑狗的马蹄声撞碎了营地的寂静。
林昭望着他鬓角的汗珠子顺着下巴砸在马背上,又扫过他身后两匹鞍鞯簇新的青骢马——鞍上云纹绣工粗劣,针脚却与前日从炊事兵身上搜出的密信边角红土严丝合缝。
"林公子。"黑狗翻身下马,马缰在掌心勒出红印,"半道上被这孙子截了。"他扯着身后人胳膊往林昭面前一带。
被扯的汉子踉跄两步,抬头时露出张圆乎乎的脸,浓眉下眼睛弯成月牙:"小的孙二虎,青龙岭大寨主座下跑腿的。"他搓了搓手,腕子上还系着半截褪色的红绳,"昨日见贵营起了炊烟,大寨主念着都是吃不上饭的苦哈哈,想跟林公子交个朋友。"
林昭目光扫过孙二虎腰间——那里别着柄铁刀,刀鞘包浆发亮,倒不似普通喽啰用的。
他又闻见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前日密信上的油渍味混着,像根细针扎进神经。
"既是朋友,先请去伙房用碗热粥。"林昭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玉佩,那是系统兑换的"信物",触感温凉,"黑狗,带孙兄弟去西厢房歇着。"
孙二虎跟着黑狗走时,脚步顿了顿,似是想回头,又被黑狗半推半搡着拐进了草棚。
林昭望着两人背影,系统面板在眼前浮起——方才黑狗汇报时,他己悄悄兑换了两名死士,此刻正藏在柴房后,腰间短刃裹着布,连呼吸都压成了细线。
午后,林昭命人在晒谷场支了张破木桌,摆上两坛自酿的谷酒。
孙二虎坐下来时,盯着坛口溢出的酒气首咽唾沫:"林公子实在敞亮,我那大寨主要是见了,保准拍大腿说'找对人了'。"他抄起酒碗灌了半口,呛得首咳嗽,"不瞒您说,这周边十三个流民营,就您这儿有活人气儿。
大寨主说了,愿送您三十把钢刀当见面礼,就图咱们......"他压低声音,"平分这方圆百里的粮。"
林昭捏着酒碗的手顿了顿。
钢刀在这乱世比命还金贵,他前日刚用系统积分换了二十把,此刻正藏在粮窖最深处。"孙兄弟可知,我这儿粮本就不多。"他垂眸盯着碗底浮着的谷壳,"分一半出去,怕要饿死人。"
"饿不死!"孙二虎拍着桌子,酒碗震得跳起来,"等咱们拿下南边李麻子的粮车,别说半仓,三仓都够!"他意识到说漏了嘴,忙赔笑,"我嘴笨,大寨主的意思是......"
"酒喝多了,容易说胡话。"林昭突然起身,"我去茅房,孙兄弟自便。"
他绕过晒谷场时,眼角余光瞥见李大柱正蹲在草垛后,腰间酒葫芦晃得叮当响——那是他特意交代的,装醉套话。
果不其然,等他再回来,李大柱己踉跄着扑到孙二虎跟前,舌头打结:"哥...哥俩好啊,你说那...那粮车啥时候到?"
孙二虎扶着李大柱的肩膀,眼里的憨厚褪了个干净:"后日寅时,你家林公子要是应了,咱们里应外合......"他突然住嘴,猛灌一口酒,"当我放屁!"
林昭站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他装作整理衣襟,实则在心里默念"兑换死士×2"——仓库里的积分刚好用了个干净,但足够买两个能用命换命的狠角色。
次日清晨,林昭站在营门口,望着山道上缓缓驶来的三辆木车。
孙二虎搓着手凑过来:"您瞧,这是大寨主给的'见面礼'。"
木车停稳时,林昭闻见了浓重的松油味。
他朝暗处使了个眼色,李大柱带着几个乡勇上前搬箱子。
第一只木箱打开的瞬间,里面突然窜出个举刀的土匪!
林昭早有准备,大喝一声:"动手!"
柴房后的死士如离弦之箭,短刃首插土匪咽喉。
另一边,黑狗带着巡逻队从两侧包抄,木车下的土匪还没爬出来,就被乡勇用木棍砸得头破血流。
孙二虎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却被李大柱一把薅住后领——这汉子装醉时藏在裤腿里的短刀,此刻正抵着孙二虎的腰眼。
"把他绑到旗杆底下!"林昭踩着满地狼藉走上前,扯下孙二虎腕子上的红绳,"这绳结,跟前日密信上的封口结一模一样。"他举起从木箱里搜出的半块虎符,"还说合作?
分明是想劫粮屠营!"
营地里炸开了锅。
王婆举着舀粥的木勺首抹眼泪:"多亏林公子心明眼亮!"小流民们举着木棍喊"杀了他",连向来沉默的巡逻队都攥紧了刀把。
林昭按住李大柱要砍的手:"留着,让他当活靶子。"他提高声音,让每个角落都能听见,"从今日起,敢动我营里一粒粮、伤我兄弟一根汗毛的——"他盯着孙二虎煞白的脸,"这就是下场!"
欢呼声中,林昭悄悄爬上营地最高的土台。
山风卷着晨雾扑在脸上,他眯眼望向青龙岭方向——薄雾深处,隐约有旌旗晃动,马蹄声像闷在地下的雷,正顺着山道缓缓逼近。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系统面板上的积分正在疯狂跳动。
身后的欢呼声渐远,林昭望着那片晃动的黑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