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林昭己立在内城城门前。
他身上的玄色战袍绣着金线麦穗,是昨夜谢长风特意让人赶制的——既是辅政军的标识,也暗合"以粮为刃"的底气。
段恒的降兵正鱼贯而出,甲胄上的铜扣在晨光里泛着青灰。
为首的段恒踉跄两步,被亲兵搀住。
他喉结动了动,望着林昭腰间那柄擦得发亮的斩马刀,忽然想起三日前东山营的大火——林昭的士兵用馒头引开他的巡逻队,再用系统兑换的火油烧了他最后半仓陈米。
"段王。"林昭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青铜,"内城粮仓的账册,赵参军看过了。"
段恒的脸瞬间煞白。
他想起谢长风递来的那本泛黄账册,墨迹里浸着西戎商队的印记,每一笔"粮十万石换马三千匹"的记录都像刻在他心口。
"末将愿献降表。"段恒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飞了檐角的麻雀,"求...求将军留末将一条活路。"
林昭弯腰扶起他,指尖在段恒肩甲的缺口处轻轻一叩——那是西戎马刀劈出来的,"我要的不是你的命。"他从怀里抽出一卷羊皮纸,"是南疆十七郡的降书。
你写,我让人快马送出去;你不写..."他的目光扫过段恒身后缩成一团的亲卫,"辅政军的馒头,够喂饱十七郡的百姓,也够喂饱十七郡的刀。"
段恒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听见内城方向传来孩子的笑声——是林昭的士兵在分馒头,混着麦香的甜腻味飘过来,比西戎人送的羊奶酒更勾人。"写。"他咬着牙接过笔,墨迹在羊皮纸上洇开,"末将愿以族人名誉起誓,南疆十七郡归辅政军节制。"
"好。"林昭将降书收进怀里,转头对身后的小校道,"带段王去后衙,每日送两笼馒头,酒肉管够。"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但城墙根的岗哨,加三倍。"
段恒被搀着往府衙走时,听见林昭对谢长风说:"让赵参军把段恒的暗桩名单理出来,三日内我要看到十七郡的布防图。"他脚步一滞——原来林昭早就算到他会降,连暗桩都摸得清楚。
"主公!"急促的马蹄声碾碎了晨雾。
赵知微勒住青骓马,甲叶相撞的脆响惊得城墙上的乌鸦扑棱棱乱飞,"西戎三万大军过了玉门关,前锋距苍梧不足百里!"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账册里段恒与西戎互市的记录,想起西戎可汗那封"愿以良马换粮"的密信——原来段恒不止卖粮,还把南疆的山势图也卖了。
"整军。"他解下腰间的系统面板,积分栏里的数字还在跳,那是昨夜收降段恒旧部的积分,"骑兵营、钢甲营随我迎敌,其余人守好城防。"他望着谢长风,"你留城,盯着段恒的降书传送。"
谢长风扯下腰间的玉牌拍在案上:"西戎善骑,山道狭窄正可设伏。
苍梧东三十里的鹰嘴崖,两边是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他掏出随身的羊皮地图,指尖点在崖口,"火油埋在道旁的石缝里,爆竹藏在枯枝下。
等他们进了崖口——"他做了个点火的手势,"让他们的马蹄,踩在火上。"
林昭的拇指着斩马刀的入口,那里还留着前日斩匪首时的血锈。"赵参军。"他转向仍在喘粗气的赵知微,"带五十轻骑跟我诱敌,其余伏兵西更前必须就位。"
鹰嘴崖的风裹着沙粒打在脸上。
林昭勒住马,望着山道尽头腾起的尘烟——西戎前锋的狼头旗露了出来,马背上的战士裹着毛皮,腰间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驾!"他一夹马腹,玄色战袍在风里猎猎作响。
五十轻骑跟着他冲出去,马蹄溅起的石子打在西戎人的甲胄上,发出清脆的响。
"汉狗!"西戎前锋主将呼尔察怒吼,"追!
把他们的脑袋串在旗杆上!"
三千西戎骑兵潮水般涌进山道。
林昭回头看了眼——狼头旗己经过了崖口的枯树标记。
他摘下腰间的铜哨,用力吹了三声。
"轰!"
第一桶火油从峭壁上砸下来,溅在西戎骑兵的皮甲上。
紧接着是第二桶、第三桶,山道两侧的枯枝里窜出火星,爆竹炸响的噼啪声混着火油燃烧的噼啵声,瞬间吞没了马蹄声。
"火!
是火!"西戎骑兵的马匹受惊,前蹄腾空撞在山壁上。
裹着毛皮的战士在火海里打滚,弯刀掉在地上,被火星引燃的鬃毛烧得滋滋响。
林昭拨转马头,斩马刀出鞘的瞬间,钢甲营的伏兵从崖顶冲了下来。
系统兑换的钢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马蹄铁踢在山石上迸出火星,像一把把插进西戎人心脏的利刃。
"杀!"他的吼声混着钢甲相撞的轰鸣,斩马刀劈断第一柄西戎弯刀,血溅在玄色战袍上,开出妖异的花。
这场仗只打了半个时辰。
当最后一个西戎骑兵倒在山道上时,林昭的战袍己被血浸透,却仍站得笔首。
他望着满地的狼头旗,对身边的赵知微道:"统计战损,活口全押回苍梧。"
"主公。"谢长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手里捧着个粗陶碗,"百姓熬了粥,说要犒劳将士。"
林昭接过碗,热粥的香气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
他望着山道外的苍梧城,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是百姓在煮段恒归降后发的新麦。"传我的令。"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把系统里的补品分下去,伤兵每人两副;钢刀优先还给段恒的旧部,让他们知道,辅政军的刀,比西戎的利。"
谢长风望着他染血的战袍,欲言又止:"西戎败了前锋,可汗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们要更快。"林昭望向北方,那里的天空正翻涌着乌云,"赵参军,明日就设立南疆辅政司,粮草、军籍、税赋都归他们管。"他顿了顿,又笑,"对了,段恒的那三千匹西戎战马,挑两百匹给钢甲营,剩下的...该让北疆的人看看了。"
暮色漫上苍梧城头时,林昭站在雉堞边,望着远方的云岭山道。
那里的树影在风里摇晃,像藏着无数等待出鞘的刀。
谢长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刚要开口,却见林昭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积分栏里的数字又往上跳了跳——这次不是因为降兵,而是因为山下百姓举着的火把,像星星落进了人间。
"明日北返。"林昭轻声道,"云岭山道...该打扫打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