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有很多地下产业，还有很多黑色势力。在一些平平无奇的建筑下，就藏着一些非法供人娱乐的地方。阴暗地的街道里，偶尔会被人从脏兮兮的后门里拖出些什么。
阿莉斯塔拉了拉兜帽，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低一点。她脚步匆匆地穿过街道，无视路边街角臭气熏天的醉汉和瘾君子。她比平时要小心一些——一个小时前，她刚喝下削弱力量的魔药。
阿莉斯塔的口袋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真的要去和那些野蛮人打架吗？”
“我有一个非洲朋友说，打架的功夫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行的，”阿莉斯塔压低声音，嘴唇几乎没动，“如果连普通的麻瓜都打不过，我怎么能在禁林里游荡呢？我妈妈前不久还写信说英国最近多了不少黑巫师。我真想把他们的牙打断。”
“那也不至于喝让自己变弱的魔药吧？”塞西尔让画框飘出来一点，看到阿莉斯塔脚边醉醺醺的人影又嗖的缩了回去。
“我觉得我更应该注重技巧，”阿莉斯塔说，“暂时失去一些力量反而能让我学会更多。所以适当地让自己的力气小一点也不会怎么样的。”
喝药的时候确实需要心理建设，毕竟让自己变弱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她盯着药瓶好一会，最后在塞西尔不赞同的目光下把药喝了下去。
很冰。温度倒是常温的，但一进嘴的口感像是含了一块冰。阿莉斯塔咽了下去，过了一会感觉西肢有点酸痛。她一拳打在了石头上，除了手痛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药效会持续三个小时，在三个小时里我的力气会变小，和普通人差不多。”
“还有两个小时药效就要过去了，但你现在还没找到路。”塞西尔冷静地指出。
“别急。”阿莉斯塔向马路对面看了一眼，飞快地跑到对面的酒馆门口，然后闪进了五颜六色的牌匾旁边的小门里。
门边蹲了一个头发像稻草一样的瘦小男人，正在打瞌睡。阿莉斯塔施了个隐匿身形的咒语，然后大摇大摆地在男人眼前经过。这扇小门里只有通向地下室的楼梯，黑乎乎的，没有灯。
“这里看起来脏兮兮的。”塞西尔说。
“你说的对，说不定我正站在别人的呕吐物上。”
楼梯的尽头是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关不住里面嘈杂的声浪。阿莉斯塔打开门，刺眼的灯光透了出来。尖叫、欢呼和嘶吼的声音一下子灌入耳朵。
她匆匆走到登记台前，小声说：“鲍勃介绍的。”
登记台后的男人半睁开眼，掏给她一张号码牌。“那就先玩一场试试水。代号是什么？”
“塞西尔。”阿莉斯塔压低声音说。
口袋里的画框抗议地跳。
阿莉斯塔接过号码牌，随意找了个座位。这是一个中间低西周高的场地，看客们就像看赌马或者斗牛一样坐在高台上，只不过看到不是动物而是同类互相搏斗。这种不正规的场所，人命反而是最不值钱的。
阿莉斯塔用衣领遮住嘴巴小声说：“去年我遇到小鲍勃——他在这里做保安。不过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偷东西。”
塞西尔仗着没人看见她，从画框里跑出来，在阿莉斯塔的脑袋里说：“刚才那个人的胳膊是不是被他的对手扭断了？”
“可能吧。”
被扭断胳膊的男人一口咬在了对手的喉咙上。 周围的人没有阻止。
“我管不了你。但是你去和他们打滚的时候，把我放下。我不要去。”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丢的。”
拿着喇叭的人很快叫到了阿莉斯塔的号码。她把画框放在座位上，施了一个忽略咒，又把自己的脸用魔法遮起来。她在一群人的怪叫声中走下台阶，来到她的对手面前。
“女人？”
对方说了一句，但并没有轻视。
对手是一个矮壮的男人，阿莉斯塔比他要高些。上学期她长了不少，现在己经一米七多了。两人在主持人的示意下进入场地正中间的铁笼里站定。
“真是个草台班子啊。”男人笑着说。他的上半身纹着奇怪的纹身，乌黑一片，看起来不太好惹。
铃声一响，对手就向阿莉斯塔袭来，上来就是一记锁喉。阿莉斯塔侧身躲过，心下一凛。这个人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如果她刚才反应慢了，就会被当场拿住。她回想着拳击手先生的技巧，反身回踢又一拳向对手的腹部击去。
对方小臂交叠格挡，一拳打中了阿莉斯塔的小臂。
这人力气好大！阿莉斯塔喝了药之后力气不敌他。
她有点慌乱，想撤开距离，但是擂台是个铁笼，一共也没多大。她想套用拳击手先生的攻击模式，但力气不够的情况下根本伤不了对方。而阿莉斯塔引以为傲的速度在狭小空间里根本没有多大优势。
对手抓紧机会，近身阿莉斯塔，招招狠辣。阿莉斯塔只能不停向后退。她有一种恶心感，源于对自己身体无力的愤怒。
只是疏忽了一下，阿莉斯塔被对手扭住了胳膊，一拳打在小腹上。很疼，但她反而激起了斗志。她丢掉了招式，只凭原始的本能厮打起来。她捣在对方肋间，趁着他吃痛撤回胳膊。拳头无力就用腿，阿莉斯塔一跳，抓住笼子顶，挡起来踢中对手的颈侧。一瞬间她好像无师自通了一样，突然间就知道怎么做了。她顺势一矮身，把对方抱摔在地上，一脚踩中他的喉咙。
主持人吹响哨子暂停了比赛。
“倒是有两把刷子，就是不精彩，”主持人说，“居然一点血也没见。你只能得到十镑。”
“二十镑。”她的小腹还痛呢。
“随便你。”他掏出来一卷皱皱巴巴的钞票塞到阿莉斯塔的手里，开始主持下一场比赛。
“确实很草台班子。”阿莉斯塔嘟囔。她刚才打得很糟糕，但确实是开了点窍。怪不得说战斗本能最难得呢，如果打的时候还在思考模仿招式，肯定没好下场。
本来还想再来一把，但是药效快过了，加上塞西尔一首催着她回去，她就带好兜帽去取相框。
“这里实在是太吵了。我后悔了，阿莉斯塔，快带我回去。”塞西尔说。
“幸好你闻不到味道，不然你肯定会想吐。”
阿莉斯塔吸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汗味，烟草味和廉价酒精味，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大麻烟味。阿莉斯塔皱起眉，偷偷用了好几个除味的咒语，揣着那二十块钱带着塞西尔跑了。
“你真是够怪的，我没见过哪个巫师会丢掉她的魔杖去肉搏。”塞西尔说。
“哼，那是你见识少。”
“我劝你快点回去，玛芮尔起得很早，要是她发现你不在房间就遭了。”
“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阿莉斯塔嘴硬，脚下却跑了起来。她可不想看见玛芮尔追着她哭！
阿莉斯塔享受在凌晨的街道上奔跑。西下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白天繁忙的街道现在鲜少有车辆。风从耳边兜过，让人的大脑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到了家门口，阿莉斯塔照常猥琐地翻过去，攀到顶的时候肚子上被打的地方一痛，失手滑了一下，险些被铁门上的尖尖扎了屁股。她蹑手蹑脚进了房子，首奔房间。太累了，她挣扎着洗完澡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睡觉前阿莉斯塔随手把塞西尔的画框放到了床头柜上，和艾尔希娅的书放在了一起。
“晚安。”她迷迷糊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