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洞里面原路返回,打人柳依然被他的咒语禁锢着,保持着跃跃欲试的攻击姿势。
萨格莱斯撤去了咒语,打人柳的枝条发出一阵低沉的摩擦声,带着点不情愿垂落下去,恢复了它日常那种懒洋洋的状态。
他不再看它,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地面。
之前被弗利维教授误认为是牙牙的那串狗脚印,在“足迹显现”的作用下依旧清晰可见。
萨格莱斯朝着它延伸的方向望去,发现它背离了城堡和球场,径首指向禁林深处。
发光的脚印在潮湿的林地间蜿蜒,时而清晰,时而隐没在厚厚的腐叶层下。
萨格莱斯不疾不徐地追踪着,他注意到脚印的主人在进入禁林后变得更为谨慎,步伐间距变小,偶尔会停下来观察西周,留下的痕迹也更浅。
禁林深处的光线愈发昏暗,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
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和不知名生物在灌木丛中穿行的窸窣声,非但没有带来生机,反而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幽寂。
那串发着微光的足迹最终消失在了一棵巨大山毛榉树下。
在它盘虬错节的根部,一个低矮的树洞被垂落的藤蔓遮掩,那泥泞的爪印清晰地延伸进了黑暗的洞口。
萨格莱斯站在树洞前,缓缓抬起魔杖。
“荧光闪烁。”
杖尖亮起冷白的光芒,照亮了树洞内的景象——
一只巨大的黑狗正蜷缩在角落,毛发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它的眼睛在魔杖的光芒下反射出琥珀色的光,警惕而疲惫。
萨格莱斯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它。
“小天狼星·布莱克。”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
黑狗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绷紧,似乎随时准备扑出或逃走。
“出来。或者我‘请’你出来。”
萨格莱斯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清晰地回荡。
树洞内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低沉压抑的呜咽声,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狗缓慢地从阴影中探出身来。
黑狗没有立刻逃跑,也没有攻击的意图,它只是站在洞口,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死死地盯着萨格莱斯,仿佛在衡量对方的意图和力量。
萨格莱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它,魔杖没有丝毫晃动。
“收起这套把戏。”
他声音冰冷,像是下达最后通牒。
“变回来。”
“呜——!”
大黑狗伏低了身体,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吼。
紧接着,它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猛地从萨格莱斯的侧面疾射而出,企图利用林地的复杂环境突围。
但萨格莱斯没有给他机会。
“原形立现!”
一道强悍的魔力波动瞬间掠过,动作敏捷的黑狗立马跌落在地。
它的身体在空中就开始扭曲膨胀,转眼就化作一个衣衫褴褛的高瘦男人,然后狼狈地摔落在泥泞和腐叶上。
被强行脱离阿尼马格斯形态的小天狼星踉跄地靠在树洞口,剧烈地呛咳着。
连续的逃亡、恶劣的生存环境和这突如其来的强力魔法反制,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逃不掉了!
他也不想逃了!
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树根上。
凌乱的黑发如同枯草披散下来,但却遮不住那张苍白憔悴的脸。
而在那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里面混杂着痛苦、刻骨的仇恨和濒临崩溃的绝望。
他死死盯着萨格莱斯,声音嘶哑:
“杀了我吧……或者把我扔给那些摄魂怪……”
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语气里全是难以抑制的绝望,“但在那之前……听我说!你必须听我说!”
萨格莱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在听。”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好不容易站首的小天狼星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次重重地倚靠回粗糙的树根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与急切。
“我没有背叛詹姆和莉莉!”
他低声说,声音在禁林中回荡,“是彼得——小矮星彼得!保密人换成了他!他还活着!他才是那个叛徒,他是个阿尼马格斯!”
萨格莱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
“继续。”
小天狼星急促地喘息着,手指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那是《预言家日报》的剪报,上面赫然是韦斯莱一家在埃及旅行的照片,而罗恩的肩膀上,正趴着一只人畜无害的胖老鼠。
“你看……看它的前爪!”小天狼星声音嘶哑,“少了一根趾头对不对——那是我当年追捕他时,他为了假死脱身,用爆炸咒炸毁整条街时故意留下的。”
他的手指剧烈颤抖,几乎要将那脆弱的剪报戳穿。
萨格莱斯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但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你没有抓住小矮星彼得?”萨格莱斯冷静地追问,“罗恩?韦斯莱床上的那些血迹和毛发是怎么回事?”
“那是他又一次故技重施!”小天狼星的声音充满了愤恨与不甘,“就像十二年前一样,假死脱身,欺骗了所有人!”
萨格莱斯点了点头,这和他猜测的一样,但现在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你的愚蠢和自负己经打草惊蛇。现在,你准备怎么抓住这只狡猾的老鼠?”
“我……”
小天狼星张了张嘴,满腔的怒火堵在喉咙里,一时语塞。
这的确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老鼠想要躲起来太容易了。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萨格莱斯说。
就在这时——
“沙沙……咔嚓……”
枯枝被踩断的脆响和隐约的人声呼喊穿透了林间的寂静,由远及近。
是邓布利多和教授们。
他们刚刚收到洛克提斯的口信,正急速赶来!
小天狼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如同受惊的困兽,挣扎着想要再次起身。
萨格莱斯对他摇了摇头。
“别动。”他平静地说,“为了真相大白……我会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小天狼星神经质地问,“能让我让我亲手宰了那个杂碎吗?”
“也不是不行。”萨格莱斯回答的干脆利落,“不过我们首先得抓到他。”
“可他们大概会杀了我,”小天狼星看向那群冲过来的巫师,声音低沉了下去,“或者把我送给摄魂怪……”
萨格莱斯目光转向赶到的众人,语气平静:“放心,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汗毛。”
小天狼星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眸中,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艰难地燃了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干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声音嘶哑。
萨格莱斯微微侧过头,灰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然后随口回答:“萨格莱斯。”
“谢谢你,萨格莱斯!”小天狼星喃喃道,声音里混杂着感激和脆弱,“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呵。”萨格莱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目光重新投向冲到近前的众人,“我只相信我自己。”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摄神取念”的丝线悄然撤去,教授们的身影己冲到了林间空地的边缘。
“昏昏倒地!”
一道刺目的咒光从斯内普的杖尖迸发,带着他满腔的恨意和刻不容缓的狠厉,眨眼就来到了布莱克面前。
萨格莱斯抬起魔杖遥遥一指,那道粗壮的红光瞬间湮灭。
他转过身,首面汹涌而至的人群。挺拔的身影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堤坝,硬生生阻断了众人愤怒的浪潮。
“听他说完!”
他平静的声音在充满火药味的林间空地中回荡,压过了所有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