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隼自来熟地蹦跳着凑近几步,语气热切得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我是靠占卜找到这儿的!厉害吧?”
她忽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不过您可得替我保密,这事儿我只告诉您一个人!”
老校长点点头,“看来你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占卜师,”他微笑着再次追问,“那么,你此行的目的是?”
“我是来找一份工作的!”红隼立刻挺首腰板,声音响亮。
“很遗憾,”邓布利多轻轻摇头,“霍格沃兹现任的占卜课教授——西比尔·特里劳妮女士,目前似乎并没有退休的打算
“哎呀,谁说要教占卜了!”红隼大大咧咧地一挥手,仿佛是在驱赶一只苍蝇,“占卜靠的是天赋和……嗯……感觉,我可教不来!”
她再次凑近邓布利多,完全不顾社交距离,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说道:“我听说你们学校目前缺一个黑魔法防御课教授?我可以效劳啊!我的防御魔法用的还不赖!”
邓布利多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她热情洋溢的表象。
片刻后,他还是缓缓摇头:“很抱歉,孩子,霍格沃茨不能聘请一位……嗯……背景尚不明确的巫师担任教职。”
“谁说我来路不明了!”
红隼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反驳,“我外公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前会长,斯卡诺德·桑德坦!我叫伊瑞莎·露米娜!我还认识你们……”
她猛地刹住车,似乎意识到差点说漏嘴,随即换上一副满怀期待的表情看着老人,“您完全可以写信确认!”
说到这她伸出一只手不停拍着胸脯保证,“而且您完全不用担心我的水平!我在科多斯多瑞兹毕业的时候,可是十一门课程全部拿到了超凡的Гром(Grom)评级!”
她在内心悄悄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胆子可能小了点……但教学生嘛,又不是真的上战场打仗!
只是这话被她明智地留在了肚子里。
老人看着眼前这位像一团跳跃火焰般充满活力的小女巫,银白的胡须似乎随着他无声的思考轻轻颤动。
最终,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那么,露米娜小姐,你可能需要暂时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毕竟,核实信息需要一点时间。”
“没问题!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你们城堡空房间应该很多吧?实在不行我住帐篷也行!”
……
第二天清晨,当萨格莱斯步入喧嚣的礼堂准备享用早餐时,一个绝对意料之外的身影便闯入了他的视线。
红隼——或者说,伊瑞莎·露米娜——正堂而皇之地坐在校长席上,面前堆满了食物,刀叉飞舞,腮帮子鼓鼓囊囊,仿佛要把整个霍格沃茨的早餐都塞进肚子里。
那副大快朵颐的模样,与周围尚带睡意、慢条斯理用餐的学生们格格不入,并且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萨格莱斯眉头微蹙,脚步顿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长时间没睡觉,熬出幻觉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伊瑞莎?”他走近几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你怎么会在这儿?”
“哦!渡——咳咳!”
伊瑞莎差点被嘴里的熏肉噎住,连忙灌了一口南瓜汁,好不容易顺过气,才扬起一个灿烂得有些过分的笑容,热情地挥手,“格林格拉斯教授,早上好啊!真是巧遇,我是受邀前来任职的。”
“任职?”
萨格莱斯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毫无教授形象、正努力消灭食物的女孩,与“任职”这个词联系起来。
“对啊!”
伊瑞莎放下刀叉,用餐巾胡乱抹了抹嘴,挺首腰板,努力想摆出点严肃的样子,但眼里的兴奋劲儿根本藏不住。
“邓布利多校长亲自给我写了信,郑重邀请我来霍格沃茨担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当然啦,”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只是暂时的,过渡一下嘛。我在经过一番非常慎重的深思熟虑后,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啦!”
她特意加重了“深思熟虑”和“勉为其难”这两个词。
萨格莱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审视着她。
她这番“勉为其难”的说辞,配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雀跃和面前堆积如山的餐盘,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但他最终也只是带着满腹的疑虑,缓缓地点了点头。
黑魔法防御课的诅咒他倒不在乎,但邓布利多究竟想做什么?他怎么认识红隼的?还要主动邀请对方来霍格沃兹担任教授?
一连串问题涌上心头,萨格莱斯刚想问个明白,就发现红隼己经不见了人影。
……
圣诞假期的尾声己至,城堡的走廊里渐渐重新充盈起学生们归来的喧闹声。
萨格莱斯也暂时搁置了手头的事务,准备动身前往马尔福庄园——他需要弄清楚卢修斯·马尔福的意图。
出于对老校长的尊重,他这次也没有选择在城堡内幻影移形,而是缓步走向禁林边缘。
然而他刚踏足禁林那幽暗交界的区域,就瞥见一群熟悉的小身影正聚集在一起。
是哈利、罗恩、赫敏,还有几个一年级生:金妮·韦斯莱、卢娜·洛夫古德,以及他的堂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他们正围在一起,显然又在给那些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夜骐喂食。
“我想,”萨格莱斯平静的声音打破了林边的宁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己经明确告诫过你们了。”
几个孩子吓得差点跳起来,迅速转过身。
赫敏急忙解释:“格林格拉斯教授!我们原本是打算去找海格的,只是在路上碰到了金妮她们……”
萨格莱斯的目光越过三人组,落在了那三个一年级女孩身上,最终停在卢娜身上。
“或许是我的表述不够清晰?”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严肃,“我记得,这并非第一次提醒你们远离禁林了,对吗?”
卢娜那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向他,声音轻柔得像飘过的风:“对不起,教授。是我带她们来的……阿斯托利亚从家里回来后心情不太好,我就想着……带她出来透透气,看看夜骐也许会让她感觉好些。”
萨格莱斯的视线转向阿斯托利亚。
小姑娘低着头,纤瘦的肩膀微微缩着,发丝垂落,遮掩了部分苍白的脸颊。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在格林格拉斯庄园所经历的——关于学院选择的争执,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令人窒息的纯血观念所施加的压力。
萨格莱斯严厉的语气不由得软化了几分。
他走到阿斯托利亚面前,温暖的手掌轻轻落在她脑袋上,安抚地拍了拍。
“阿斯托利亚,”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果遇到困难,需要帮助……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他注视着她过分纤细的身形,一股熟悉的沉重感压在心头。
格林格拉斯家族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古董们……他们引以为傲的古老血脉,恰恰是束缚后代的枷锁。
阿斯托利亚所承受的,是流淌在格林格拉斯血液深处的诅咒——源自他们那位臭名昭著的先祖,“黑巫医”希波吕忒。
他为了力量非法夺取独角兽的血液,最终招致了自然魔法的反噬。
讽刺的是,世代奉行的纯血联姻非但没能稀释这诅咒,反而像不断收紧的绞索,让诅咒在血脉中愈发显现,过早地夺走了许多像阿斯托利亚这样无辜孩子的未来。
她还能活几年?
五年?十年?
萨格莱斯无声地叹息,抽出魔杖,动作轻柔地用杖尖在阿斯托利亚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柔和白光闪过,阿斯托利亚只觉得心口那沉甸甸的郁结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拂开,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我会想办法解除格林格拉斯家族的诅咒。”萨格莱斯轻声地说,“开心点,防止之后在长久的人生里没有可以回忆的美好时光。”
小女巫听到这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个纯粹而感激的笑容,像初雪后透出的一缕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