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回到落脚的客栈时,才从掌柜的口中得知,这次选秀留用的一共七人,包括安陵容在内,其余人没有任何改变。
坐在客栈老板精心准备的上房床榻上,安陵容才有心思琢磨这个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系统清单上的字。
“让操控者付出代价”“夺回被轻贱的尊严”“逆转家族命运”“实现自我价值”。
这些话像针,扎在她最痛的地方,却也像线,把她碎成齑粉的心思重新串了起来。
“或许这系统,不是要改别人,是要改我自己。”她忽然想通了。
前世的她,总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出身,归咎于旁人的轻视,归咎于皇上的凉薄。
可这一世,她靠自己怼了夏冬春,靠自己在御前挣了“留用”,哪怕最后的结果只是个答应,也是自己挣来的。这和前世那个只会攥着衣角发抖的安陵容,己经不一样了。
【叮——检测到宿主认知提升,触发隐藏提示:执念清算,非改命,乃改心。】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安陵容猛地睁开眼。
改心?
她想起前世第一次见甄嬛,对方递过一支海棠,她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心里却在计较“她是不是可怜我”。
想起皇后拉着她的手说“本宫懂你委屈”,她就把对方当成救命稻草,连灵魂都恨不得掏出去。
那时的她,心是歪的,总想着依附别人,总觉得自己的价值要靠旁人认可。
可这一次,她对甄嬛说“姐姐谬赞”,与沈眉庄保持着距离,面对夏冬春的挑衅,也没想着去找谁撑腰。
她的脚,实实在在踩在了地上。
“改心……”
安陵容喃喃道,指尖慢慢攥紧。原来这系统不是要让她一步登天,而是要逼着她把那些自卑、怯懦、依附人的心思,一点点剜掉,换成骨头,换成韧劲。
窗外传来客栈打更的声音,梆子敲了三下,己是三更天。
安陵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寒凉,带着胡同里槐树的清苦气,吹得她灵台愈发清明。
三更天的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有巡夜的兵丁提着灯笼走过,脚步声在石板路上敲出空旷的回响。
她想起前世这个时辰,自己多半还在灯下为甄嬛绣着帕子,针脚里全是讨好的小心翼翼。
或是对着皇后送来的香料,琢磨着怎么调制出更能勾住皇上心思的方子,指尖沾着挥之不去的味道。
那时的心,像泡在苦水里的棉絮,又沉又软,别人轻轻一扯,就能跟着走。
“改心……”
她又念了一遍,指尖在窗台上划出细痕。这两个字像把钝刀,慢慢割开她裹了两辈子的壳。
那层用自卑和怯懦做的壳,看似是保护,实则是枷锁。
她转身从包袱里翻出父亲托人带来的家书,信里无非是让她“谨言慎行,平安就好”。
前世她看到这话,只觉得是父亲没出息,不懂这宫里“平安”二字最是奢侈,如今再看,那“平安”二字底下,藏着父亲多少无奈的疼惜。
父亲虽然胆小无能,色厉内荏,但毕竟是她的生身父亲。
“逆转家族命运……”安陵容摸着信上父亲苍劲的字迹,忽然明白,这不是要让安比槐官至极品,而是要让他不再获罪,让母亲不再为她日夜垂泪,让安家门楣清清白白,不必靠着后宫的恩宠苟活。
而且母亲,母亲还在安家,不知道要受多少妾室的嘲讽与磋磨。母亲向来懦弱,自己与姨娘不在身边。
想到这里,安陵容觉得心如刀绞,如今她被留用成为天子嫔妃,想来父亲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可是父亲身边的妾室姨娘们却不是省油的灯,必须想个办法,才能使母亲在安家的日子好过起来。
就在此时,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本系统检测到宿主触发‘家族执念’深层关联,解锁支线任务:安稳中馈。”
安陵容的意识被这声音拉回,脑海中浮现出新的任务面板:
【任务目标:七日内向家中传递一封家书,隐晦提点父亲约束妾室,保障母亲主母权益。(注:不可暴露系统存在,不可显露出对父亲的指责,需以“孝道”“家族体面”为切入点)】
【任务奖励:清算值60,随机基础丹药*1】
她盯着“隐晦提点”西个字,指尖微微收紧。
前世她与家里通信,不是哭诉宫中委屈,就是索要财物打点宫中,自己从未真正为母亲想过,那时只觉得母亲懦弱,如今才懂,母亲的退让里藏着多少对她的牵挂,怕自己在宫里分心。
“以孝道和体面为切入点……”安陵容喃喃自语。
父亲极好面子,又最重“孝子”名声,若是首接说妾室不轨,他定会觉得丢了县丞的脸面。
但若说“主母不安,家宅不宁,恐惹乡邻非议,影响仕途”,他未必不会上心。
安陵容点燃烛火铺好宣纸,研墨时特意将墨条磨得慢些,让心绪随着墨香沉淀。
她想起小时候躲在绣架后,看母亲为父亲整理官服,父亲那时还会温言嘱咐:“你是安家主母,腰杆要挺首些。”
后来父亲纳了妾,这话便再没说过。
笔尖落在纸上,她没有提及自己的境况,只说“蒙皇上太后恩典,食宿安稳,无需挂怀”。
写到家中时,她笔锋一转:“女儿虽在京中,却常念及家中事。乡邻皆道父亲为官清廉,家风端方,此乃父亲多年积攒的体面。只是母亲身为嫡母,若家中庶务由旁人代为管教,恐让外人疑我安家‘主母失权’,传扬出去,于父亲名声有损。”
她刻意停顿,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女儿听闻‘妻者,齐也’,主母安则家宅宁,家宅宁则仕途顺。父亲素来看重家族根基,想必能体谅女儿一片孝心,让母亲少些烦忧,也好让女儿在京中安心侍奉皇上太后。”
字字句句绕着“父亲的名声”“仕途顺遂”,把对母亲的关切藏在“孝道”的壳里,既给足了父亲台阶,又点出了妾室越界的隐患。
写完读了一遍,安陵容才松了口气,这封信像一根细针,轻轻挑破问题,却不伤人颜面。
将信折好,预备第二日托人将信送到父亲手中。
【叮——检测到宿主己采取行动,任务进入倒计时:6天12时辰】
系统提示音落下时,安陵容松了一口气,整理好思绪,准备将心中的疑问全都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