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贱洗漱完毕到卧室躺着,不一会儿就吹起了鼾声,杨清见母亲贱贱己经入睡,三个妹妹也围在圆桌上安静地写作业,决定到王小满家里去一趟,是看热闹还是解决问题,问题她是肯定无能为力解决,看热闹她没有那心情,猎奇心里,如果是她宁愿这些悲惨的事不要发生在红毛围子大山甚至全国的农村,大概是去了解真相吧!或许通过笔记下来对后人多少有些触动。
她拿了一个小手电筒,快步向王小满家跑去。
小路周边黑漆漆的一片,春天早醒的虫儿低吟浅唱,风格外冷冽,她不禁一阵寒战,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快步跑去。
上一次看王小满家的热闹还是几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初中生。
她见过王小满嫂子西姑娘阳光灿烂青春西溢的样子,也见过她发病时蓬头散发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的婆家请跳大神的给她治病惨状还历历在目,西姑娘早己死去,红毛围子的土坟早己布满了荆棘。
王小满离婚后,跟嫂子西姑娘生活了不到十年,西姑娘死后王小满别下孩子只身到城市里打工找活挣钱。
虽然红毛围子的花木远销各地,但王小满却没那么幸运,他的花木并没有卖出去多少,也许是地理位置太偏,又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不得不进城谋生。
王小满进城打工半年带回了一位年轻姑娘,据说,姑娘是贵州大山逃婚出来的,人们都说王小满走桃花运,王小满自是得意不己。
姑娘不止是年轻貌美,整整比王小满小十五岁。
王小满的二层楼房比贵州姑娘家里住的那东倒西歪的木屋不知要好多少倍,加上王小满的甜言蜜语,体贴和耐心,贵州姑娘自然非小满不嫁。
不久两人结婚了。
这时候王小满的两个儿子初中毕业也进城打工,王小满带着新婚的妻子在家种植花草树木,琴瑟合璧,恩爱有加。
在姑娘眼里,她找到了真爱。可不到三年时间就变得物是人非了,这怎么又闹出喝农药自杀。
杨清赶到王小满家时,他家禾场里围满了乡亲们,大家七嘴八舌的。
“这真的没有人性,看着喝农药下去,也不抢一下瓶子!”一个中年大娘气愤地说道。
“缺德的是他还口口声声说,死了往土里一埋,早死早超生!”另一个驼背大爷拄着拐棍说道。
“王小满不是人变的,是畜牲不如啊!”一个女人尖声骂道。
“为什么会想不开喝农药啊?”杨清问。
“住不下去,非打即骂!有事没事都是拳脚!”
“那她可以离开啊!?”
“跑不出去!到了汽车站就抓回来了!”
“大家应该帮帮她啊!?”杨清又问。
“哪个敢帮啊?人家是打了结婚证的老婆。”
“这派出所应该抓人!”有一年轻的女孩说。
“这自己喝的农药只怕是不能抓人啊!”
“唉!看着自己老婆在挣扎也不送医院洗肠,也不抢救,就骂骂咧咧盯着她死去!”
杨清扒开人群,走到最里面。
一床竹席把女人卷起来,王小满早己不见踪影。
派出所来了又去了,因为没有理由抓人,农村人每年自杀的那么多,派出所也救不了,也不能随便抓人,王小满最多只是受道德的谴责。
夜,更加的黑了,人们逐渐散去,因为贵州姑娘还不到三十岁,属于早夭的人,不能办丧事。
父亲杨绍伟跟着队长到王小满家,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就是批评和教育一下王小满,而这些对于王小满来说只是耳边风。
第二天,王小满选择一处不妨碍种植花木的土地埋下了他的老婆。
红毛围子大山又恢复了平静,这些悲剧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谁也救不了谁,谁都是一屁股的丑事。
杨绍伟也紧锣密鼓地重建家园。
杨清又将回城上班,经历了两天的时间却仿佛是穿越了一个愚昧无知落后的时代,回到五彩缤纷的现代化城市
她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空气里还着一丝丝花草的芬芳。她盯着红毛围子大山顶的迷雾,突然明白,只有逃离这里,人生才会有希望,才会有明天。
她回到城里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尽管工作非常辛苦,偶尔有些勾心斗角,但,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努力和奋斗,至少看不到愚昧无知和落后。
二丫的命运就不一样,虽然她在读书时英语成绩经常是班级前一二名,但由于没有钱进一步的学习,最后只能辍学,学理发开了理发店。
“二丫,你也有十八岁了吧!”一个理发的大姐关心地问道。
“嗯!是的!”
“帮你做一个介绍?”
“还小,先不想这么多!”二丫盯一眼坐在店里的母亲贱贱。
母亲贱贱时不时过来看看女儿二丫,生怕哪个伢子把二丫的一生毁了。
母亲严格看管终究抵不上红毛围子的一大波长大的男娃,今天不是这个男娃约二丫就是那个男娃约二丫。
二丫看中了本村万元户蒋文旭家的大儿蒋涛,比二丫大三岁,正值青春年少,也读了高中,听说考中专差那么几分,如果吃国家粮的考中专包分配工作的分数线要低很多,所以他只能读高中再考大学,谁料考大学也差那么几分,最后高中毕业跟着父亲做花木生意提篮子工程,也算是风生水起。
“二丫,今天开车接你到城里电影院去看电影,去吗?”蒋涛开了一辆崭新的黑色捷达停到理发店。这辆黑色捷达在红毛围子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那我得关门啊!”二丫停下手中活看着蒋涛说道。
“不用!不用!”蒋涛说:“下午五点一收工,带你进城,看完电影回家也不会太晚!有车方便!”
“我妈妈晚上会来接我回家!”二丫仍旧坚持,她心里清楚,蒋涛在红毛围子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优秀青年,如果嫁给他,她愿意。
蒋涛的父亲蒋文旭和二丫的父亲杨绍伟年轻时争大队干部是对立面,老冤家!蒋文旭一儿一女一个字:“好!”杨绍伟六个女儿:“哆!嘞!咪!发!嗦!啦!细!哚!”尽是赔钱货。在村干部角斗中,他虽然嘴上不说这些没有觉悟的话,私底下打心里瞧不起杨绍伟。
二丫对父亲杨绍伟在村干部激烈斗争中略知一二,因平时父亲在深夜和母亲讨论得时候总会提到。
“蒋文旭长期打压我说,女儿生一个就够了,再生一个是女儿,就不要再生,儿女最多二个,女儿越生越多赔钱越多,有的人家一生一路赔钱货,影响红毛围子的国家计划生育执行!”杨绍伟愤然说道。
“唉!他说得没错,不管男孩女孩生两个就行了。”贱贱说道。
“他是有崽说便宜话,没有儿子他照样会生!”杨绍伟说。
“就他的性格他不会生!他做事比较果断而且决策基本上没有什么失误!”贱贱肯定蒋文旭。
“他看人不来!”杨绍伟又说。
“他应该不是看人不来,唉!怎么说呢?可能你和他的想法不一样!他想得比较周全!”
“那你的意思我不周全!”
“你看他的桔子树苗都卖了几万元,我们家呢?都做柴火烧了!同样是劳动,他挣钱别人家亏本!”
“他运气好!”
“不能说他运气好!那年嫁接桔子树苗,一家几口,包括几个丫头也在学嫁接,花了很多时间,就因为桔子树苗不值钱跌价了,你一把砍,拖回家做柴火,你跟着全村人一起砍,最后差不多砍光了,唯独蒋文旭家没砍!”夫妻俩人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执。
隔壁睡着的几个丫头早己醒来静静地听着父母的争执。
二丫想到这里至少母亲对蒋涛的父亲蒋文旭的评价还算高,想想也许母亲说得对,父亲太固执了,也没有什么计划,关生儿育女这一块就没有计划好,花卉苗木就更加没有规划好,很多家庭条件开始变好,种植的树木也卖了不少钱,而我家还靠着全村人募捐才能够重建房屋。
“蒋涛!如果能通知一下我妈妈,我今晚就跟你去看电影!”二丫边给客户理发边说。
“这个迟早会说!今晚看了电影,明天就到你家提亲。”
“还是先提亲,两家同意,我们再交往吧!”二丫看着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蒋涛有些犹豫,她不相信,幸福会来得这么容易。
“我票都买好了,要不作废了也不好!改明天一定一定到你家提亲!给!你看!”蒋涛扬了扬手中的电影票。
“你给别人看就行了!”二丫头也没抬。太多的女孩被男孩追上后,挺着大肚皮找上门去也被抛弃。如果,这样,她宁可不看这场电影,也宁愿没有开始。
“那我等下就去你家跟你妈妈说,你下午五点多关店门带你看电影后完璧归赵送你回家!”
“嘿嘿……”二丫不由得发出幸福的微笑,满脸的愁云即刻消散:“好的 只要你能请假请得动,今天晚上就跟你看一场电影!”
“好咧!”蒋涛开着车快乐地奔向了未来的岳父岳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