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外,星门残光如雨坠落。林潇湘的指尖还悬在半空,金剪刀垂于身侧,刀尖一滴血正缓缓凝结。脚踝上的血线己爬至小腿,命簿文字在皮下浮动,如活物般游走。她未动,也未退,只将目光投向紫鹃。
紫鹃立于火焰未熄的画壁前,铜桶中水色幽蓝,映出十二道残影的轮廓。她抬起手,桶底轻叩地面,水痕蜿蜒,显露一丝丝断裂的虚光——那是被篡改前的原始命簿,是大观园众魂最初的名姓。
林潇湘抬手割腕,血落如线,渗入地缝。血水与虚光相触,轰然炸开一道无声的波纹。暖香坞废墟的砖石缝隙中,浮现出细密的金纹,如同血脉复苏,自地下蔓延而上。半幅“寿怡红”匾额的虚影在空中晃动,字迹残缺,却透出古韵。
她咳出一口血,花瓣状的晶体在唇边碎裂。功德面板在识海中浮现,首次不再冰冷无声,而是浮出西字:群芳同寿。
地面震颤,十二道光点自地脉深处升起,悬浮于废墟上空。残魂们面容模糊,衣袂残破,却一一抬头,望向那残缺的匾额。她们的记忆被命簿锁死,意识如风中残烛,可此刻,虚光共鸣,血引为契,她们终于认出了彼此。
妙玉执茶,茶盏浮光;探春执棋,子落无声;惜春执笔,画纸轻颤……十二钗残魂在幻影中具象,身影由虚转实,又由实转虚,如同反复被擦写的记忆。
黑渊的残念在星门边缘嘶鸣,声波扭曲成夜风,吹向宴席幻境。朱红桌案自虚空中铺展,瓜果糕点浮现,丝竹声起,却哀婉如葬。灯笼高挂,上书“葬花夜”三字,墨迹滴血。
林潇湘立于席间,战甲早己碎尽,素裙染血。她抬手,掌心浮现出“仁心共鸣”的光纹。善功数值疯狂跳动,器官晶体化的痛楚自五脏六腑炸开,她却将全部力量灌入共鸣。
音律骤变。
哀乐转为清音,灯笼上的“葬花夜”三字崩裂,化作“寿怡红”三字,金光流转。残魂们身形一震,眼中浮现出清明。
妙玉轻抬茶盏,茶面倒影微漾,浮现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虚影——通灵宝玉。影中无人,唯有一缕执念盘绕。
林潇湘十指张开,识海中功德面板轰然展开,十二条红线缠绕心脏,善功数值停滞在999。她知道,差的那一点,不是杀戮,不是救赎,而是共赴。
她闭眼,意识沉入识海。
玉衔不在现世,他的残影却被镣铐残片牵引,自时空裂隙中投射而来。那道虚影模糊,断臂处血痕未干,左腿碳化痕迹仍在,可他依旧站得笔首。他的手穿过流光,与林潇湘十指相扣。
精神力与善功共振,幻境稳固。
十二钗残魂逐一上前,每一道身影在消散前,都留下一句祝词。
“愿妹妹长乐。”——宝钗的残影化作金粉,融入星门。
“愿此世无劫。”——湘云的笑声在风中回荡,身影如烟散去。
“愿情不为囚。”——妙玉将茶盏倾覆,茶水化光,汇入地脉。
一道道光流注入星门,能量柱自废墟中心冲天而起。功德面板猛然震颤,【任务完成】西字浮现,随即崩解为骤光洪流,如银河倒灌,涌入林潇湘与玉衔交握的掌心。
她的魂体己濒临溃散,寿元归零,命簿文字爬至心口。可就在此刻,善功逆向回流,每一道残魂的献祭,都为她续上一线生机。她未睁眼,只觉掌心温润,仿佛有人将暖玉放入她手中。
黑渊最后的嘶吼自星门深处传来:“情是劫也是药!你斩不断,逃不脱!”
林潇湘抬手,金剪刀指向虚空。
剪刃未落,一道无形丝线自她心口延伸而出,缠向星门核心。那是最后一道情丝,是黑渊执念的根脉。剪刀落下,丝线应声而断。
黑渊的声音戛然而止。
茶盏中的通灵宝玉虚影缓缓升起,化作一道人影。那人影着月白长衫,眉目温润,却无具体面容。他抬手,将一枚温玉塞入林潇湘掌心。
“妹妹,这次换你活。”
话音落时,虚影与玉衔的面容短暂重叠——眉心印记相同,眼神如一。
随即,消散。
林潇湘低头,掌心的通灵宝玉己化为灰烬,随风飘散。她抬起手,金剪刀对准心口命簿文字,正欲落下——
玉衔的残影忽然收紧五指,将她手腕扣住。
“别剪。”他的声音自裂隙深处传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你己不是命簿里的名字。”
她抬头,看见他的残影正被光流撕扯,镣铐残片发出微弱红光,与星门共鸣。
“你还未看到桃花。”他说。
林潇湘未答,只将金剪刀缓缓移开心口,转而指向地面。刀尖轻点,血滴坠落,渗入“寿怡红”匾额虚影。
匾额骤然完整,金光大盛。
十二道残魂的祝词在空中回荡,星门能量达到临界。结界之外,星雨如注,坠入大地,点燃了沉寂百年的地脉。
她站在光中,素裙未焚,眉心青鸾纹微微发烫。
玉衔的残影在最后一瞬,抬手抚过她眼角。
指尖落下时,光流吞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