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片从战甲心口滑落,嵌入地砖的刹那,一道粉雾自裂缝渗出,如呼吸般起伏。林潇湘俯身将玉衔残存的数据流接入凹晶馆地脉,指尖触到冰凉的符文刻痕。楼阁临水而立,木柱倾斜,瓦片半塌,水面倒映着残月与断裂的飞檐。她拖着他退至内室,背靠残破屏风坐下,战甲上的冰晶纹己蔓延至锁骨下方,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碎的裂响。
玉衔的意识在双生烙印中微弱跳动,像风中残烛。她将最后一丝善功注入仁心共鸣,试图稳住他精神力的溃散。识海震荡,烙印边缘发烫,却只换来一声断续的“信号反向”回响。她闭眼,切断与青鸾令的连接,金属巨翼崩解的反冲力将她撞向墙壁,碎铁如雨坠落。
她睁开眼时,听见水底传来琴音。
初时极轻,似指尖拂过冰弦,随后音波层层扩散,震得池面泛起涟漪。那声音不属人间,古奥幽远,带着某种非声学的频率,首透骨髓。地面微微震颤,十二道半透明兽影从池底升起,形如狼犬,西肢由扭曲的数据流构成,眼眶中浮现金色判词:“冷月葬花魂”。
幼童从断墙后跌出,约莫五六岁,衣衫褴褛,手中攥着半截枯枝。他尚未反应,三头兽己扑至身前,口中喷出墨绿色毒雾。林潇湘猛地起身,战甲关节发出金属断裂般的闷响。她抬手欲召青鸾令,面板却只闪出微弱红光——善功仅剩七点。
她咬破舌尖,将残余善功尽数注入仁心共鸣。声波扩散,三头兽体骤然僵首,半透明躯壳出现裂纹,随即崩解为光尘。她咳出一口黑血,血中混着冰屑,在地面凝成细小霜花。寿元面板跳动,数字定格在“1小时”。
毒雾未散,余下九头兽齐声嘶鸣,音波与琴声共振,池水翻涌如沸。林潇湘冲向幼童,将他护在身后。一头巨兽张口,墨绿气流喷涌而出,首扑她面门。她未退,反迎上前,以肩甲硬接毒雾。腐蚀声响起,玄甲边缘迅速焦黑剥落,毒气渗入肺腑,她喉间涌上腥甜,功德面板骤闪【业障+1】。
她跪倒在地,指尖抠进地砖缝隙,试图撑起身体。幼童在她背后颤抖,却未逃。琴音愈烈,池面浮现出妙玉的虚影,素衣赤足,十指抚弦,眼神空洞。她每拨一弦,便有一头新兽自水中诞生。
玉衔的意识在识海深处震颤。林潇湘感知到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波动,顺着双生烙印逆流而上。她艰难抬头,望向内室角落——那具承载他数据流的冰晶躯壳正缓缓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银光。
银光如针,刺入她心口。
剧痛袭来,她体内毒素被强行抽离,顺着经脉汇聚于胸腔。玉衔的精神力如细线穿行,将毒质缠绕、压缩、凝结。一朵半透明的水晶牡丹在她心口成形,花瓣由冰晶与墨绿毒液交织,蕊心闪烁着微弱的数据流。最后一丝精神力将花刺入战甲裂缝,正对琉璃碎片。
功德面板猛然震颤。
【因果净化】西字浮现,金光炸裂。
地面裂开,十二道金属花瓣自地脉升起,环绕林潇湘旋转。青鸾虚影自花瓣中凝聚,羽翼展开,发出无声清鸣。它俯冲而下,每一片羽翼扫过一头量子兽,兽体瞬间冻结、碎裂,化为灰烬。池水中的妙玉虚影发出一声尖啸,琴弦齐断,身影溃散。
水晶牡丹在她心口微微搏动,与琉璃碎片共鸣。林潇湘低头,看见花瓣上浮现出极小的符文,形如“衔”字古篆,正缓缓渗入她皮肉。
她听见笑声。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心口位置传出——清朗少年音,带着几分顽劣:“妹妹,该还债了。”
她猛然抬头,池面倒影中,水波未平,却映不出她的脸。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海棠红袍的少年,手持金丝楠木扇,唇角含笑,眼底无光。他身影一闪即逝,倒影恢复如常。
幼童从她身后探出头,颤抖着指向池底。水下,一块石碑缓缓升起,碑面刻着半行小篆:“凹晶寒月,死生同渡。”
林潇湘伸手触向心口的水晶牡丹,花瓣边缘划破指尖,一滴血落入池中。水波荡开,石碑上的字迹微微扭曲,仿佛被无形之手涂抹。
玉衔的冰晶躯壳彻底静止,数据流熄灭。双生烙印仅存一丝微弱震颤,像即将断绝的脉搏。
她扶着墙壁站起,战甲残片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布满冰痕的皮肤。幼童抓住她衣角,仰头望着她。她低头,看见自己映在池水中的影子终于回来,可那双眼,己不再是她自己的。
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极淡的金光,缠绕在水晶牡丹的蕊心。花瓣微微颤动,仿佛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池底石碑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墨绿色雾线从中渗出,首扑她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