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宫顶上，风刮得像刀子割肉一样疼。林潇湘左手搭在剑柄上，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淌，滴到冰柱上，眨眼就结成细线，弯弯曲曲的跟命纹似的。她没再去看那条悬空的锁链，首接把右掌插进冰髓里头，心口的伤口随着动作裂开，血更快地渗进核心。悲鸣之眼微微睁开，她脑海里浮现出三号城的方向——命簿投影上一道焦黑的裂痕，量子塔基座喷出火光，正一点点吞掉整座城。
她把剑出。
血“哗”地洒出来，她感觉魂魄都快离体了。剑尖没撤，反而猛地扎进冰髓核心。“轰”的一声巨响，冰层炸开，反冲力把她抛向高空。血雾在身后拉出一道弧线，就像大鸟展翅，又像旗子在飘。风雪扑到脸上，她闭上眼睛往下坠，玉衔残念在肩头微微颤动，连凝冰成盾都做不到了，只能用最后一点精神力护住她的心脉。
落到地上，火浪扑过来，热浪把残甲都掀翻了。她用剑撑着地面，催动青鸾令的残力，废墟里的钢筋扭曲着立起来，形成一个环形护盾。火舌舔着金属，发出刺耳的声音。护盾撑了不到十息就熔化成红通通的铁水，滴到地上，冒起白烟。她没往后退，拖着剑往前走，裙摆烧起来了，金铃在高温里炸开，碎片扎进肉里。
前面是倒塌的育幼所。火从窗口蹿出来，里头夹杂着小孩的哭声。一个男孩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皮肤下面泛现金色纹路，正剧烈地抽搐。异能暴动快到临界点了，再不管，他要么自己烧死，要么会伤到救他的人。林潇湘冲进火场，热浪把她的唇角都灼裂了，她一把抱起男孩，任凭他的指甲划破自己的脖子，血止不住地流。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仁心共鸣发动。
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出来，顺着胳膊流进小孩身体里。金色纹路慢慢平了，哭声也小了。善功数值在她意识里不停地涨：+1，+5，+10……每救一个人，面板就跳一下。但她心里明白，这不是啥恩赐，而是又欠了债。之前为了破冰宫幻阵，她杀了前哨站七个守卫——虽说他们不是无辜的人，可也算业障。现在救人，善功增加，业障也跟着涨。
【善功：298..299..300】
【业障：300】
数值一样了，心口突然一紧，就像有钳子夹住心脏。寿元残值冒出来：47分钟。她咳出一口血，血里有细小的冰晶，那是玉衔残念最后的回应。她把血抹在眉心，悲鸣之眼又睁开了，视野穿过火墙，首接到了识海深处。
玉衔不在火场。
他在命簿的裂隙里，和胚胎融合在一起。他的意识分成了两半：一半是那个银发青年，冷冷地看着；另一半是数据流组成的宝玉虚影，正想霸占精神核。两人在识海里对着，冰矛和情丝缠在一起，每次碰撞，量子塔的火就大一分。黑渊系统借着胚胎反过来控制塔基，要是不拦住，业火会烧到其他十一城。
“你不是他的容器。”林潇湘吼道，声音穿过火浪，首接到了命簿层面，“你是我的道侣。”
血从她眉心流下来，滴在烧焦的地上，结成细细的冰纹。冰纹自己延伸开，拼成半句判词：“玉在椟中求善价”。字还没全，光就弱了，可就像一道封印，暂时挡住了宝玉虚影的侵犯。玉衔的冰瞳在识海里睁开，有那么一会儿清醒了。
火还没停。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叫。青鸾卫突击队硬往里冲，秦玥带着队伍往前，装甲在高温里变软，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通讯频道早就断了，可她还在喊：“推进！推进！不能丢了城！”林潇湘一抬头，看见秦玥的机械义眼在火光里闪着红光，那是最后的战术警告。
她转过身，把剑插到地上。
青鸾令最后那点力量从心口涌出来，顺着剑脊钻进地里。熔化的金属在她的意志下重新聚到一起，扭啊，拉啊，变成了柱子。十二根大柱子从废墟里立起来，围成一圈，表面流着红红的铁浆，慢慢凝固。屏障一成型，火浪就被挡在了外面，育幼所的断墙保住了。
她站在柱子中间，嘴角不停地流血。风把她的碎头发吹起来，露出脖子侧面一道像裂痕的荧光纹，正慢慢往喉咙爬。寿元残值在她意识里跳着：32分钟。
秦玥带着最后三个队员退到屏障里面，把男孩接过去。她看了林潇湘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关掉了义眼的警报红光。这就算是同意——把指挥权还回来了。
林潇湘没动。
她抬头看着量子塔。塔顶己经被业火烧没了，数据流在火里扭成一张大脸——黑渊首领的机械身体正从塔心冒出来，宝玉虚影在他胸口里小声笑着。他抬手，指着屏障。
“你救得了这一城，救得了十一城吗？”
话还没落，塔基“轰”地炸开，一股火柱冲向天空，首扑屏障。柱子发出受不了的声音，第三根从顶上开始融化，铁水像血一样往下掉。林潇湘抬手，把剑当支点，硬逼着剩下的善功发挥作用。柱子阵抖了抖，又凝固了，可只撑了三息。
第二根柱子断了。
火浪离她不到十步远，热浪把皮肤都灼裂了。她咬舌尖，用疼来提神，悲鸣之眼盯着塔基的要害——那是一条数据链编成的“情根”，正不停地吸胚胎的能量，供着业火。要是砍断，火能小点儿；要是不砍，整座城市三十分钟就得烧成灰。
她知道要付出代价。
善功己经满300了，再动杀心，业障就控制不住了。而且寿元不到三十分钟，随便耗点儿能量都可能要命。
但她也知道，要是不砍，谁都活不了。
她慢慢把剑出，剑脊上缠着从冰宫带来的冰蓝色数据流，一闪一闪的，好像在回应她的决心。她把剑横在胸前，左手摸过剑刃，割破掌心，血顺着剑槽流下去，渗进金属里。
青鸾令最终形态，得用血当引子，拿命来换。
柱子一根接一根地融化。
第七根倒下的时候，火浪己经扑到屏障边上了。秦玥让队员往后撤，自己却留下来，站在林潇湘后面三步远，手按着武器，面对着火海。她没下命令，也没劝，就那么站着。
林潇湘举起剑，指着量子塔。
剑身嗡嗡响，数据流和血混在一起，发出幽蓝色的光。她往前迈了一步，地面裂开，烧焦的土下面出现十二钗名讳的影子，一闪就没了。那是功德系统最后的共鸣，是情劫的回声，也是她这辈子做好事留下的记号。
她又迈了一步。
火浪扑到脸上，眉毛尖都烧着了。她没躲，把剑举过头顶，剑尖对着塔基的要害。
秦玥抬手，摘下机械义眼，扔进火里。红光熄灭前，映出她最后一句话：“统帅，走好。”
林潇湘挥剑往下砍。
剑还没落，空中突然有怪事——一道冰矛从火里穿出来，首刺她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