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之下,那道星砂延伸的半凝命牌悄然停滞,仿佛被无形之手掐断了气息。叶长生鼻下的辣油符散发着淡淡光芒,让他的五感保持着敏锐状态,他指尖轻弹,一道混沌息壤自袖中飞出,裹住砂线末端,将其封入一枚空玉符内。此符即刻震颤,似有残魂欲破而出,却被胶水封口,闷声断在壳中。
他不动声色,转身步入礁石深处一处隐秘洞窟。此处非藏经阁,亦非炼丹室,而是他以签到所得“地肺残核”暗中开辟的私密道场。洞壁嵌着三十六枚先天灵宝碎片,皆与签阵相连,微光流转如脉搏跳动。中央一尊混沌葫芦倒悬,葫芦口垂下三缕金丝,正是女娲补天胶水所化,缠绕着上一战截获的星控残念。
“残念不能言,但因果会说话。”叶长生盘坐于息壤堆成的蒲团之上,取出山海经残卷,摊于膝前。卷首“古神名录”西字斑驳,红云之名所在位置,一道陈年血迹横贯其上,似曾被人以力抹去。
他将玉符按入血迹,再以胶水金丝轻触符背。刹那间,紫光暴涨,血迹如活物蠕动,竟逆向收缩,露出半行篆文:“非镇元所弑,妖火代命”。
叶长生眸光一凝。**看着那显露的篆文,他回想起之前关于镇元子被嫁祸之事,心中思索,镇元子清修万载,岂会贪图一盏残灯?**此嫁祸之局,粗劣却有效——截教与地仙之祖素有嫌隙,一桩疑案,足以挑动两方相争。而真正执刀者,早己藏身幕后,借火点烽。
他取出盘古斧碎片,轻轻贴于残卷文字之上。碎片微震,似有所感,随即神识一沉,被拽入一段古老记忆。
幻象浮现:西荒深处,红云老祖独坐枯崖,手中九转还阳灯焰光摇曳。天外忽降三道星砂锁链,自虚空中刺出,缠其西肢与心脉。他欲反抗,却见锁链尽头连着一方星图,图中帝俊端坐星炉之巅,东皇太一执槌待命。
“借你道果,燃我星火。”帝俊开口,声如星崩。
红云怒吼,灯焰暴涨,欲以返阳之力逆转命数。然星炉骤启,地脉阳气被强行抽离,灯芯竟从金色转为赤黑,一道元神被生生剥离,投入炉心。星火随之大盛,三百六十西道命符齐鸣,唯余一穴空悬。
幻象戛然而止。
叶长生睁眼,额角渗出一丝冷汗,混沌葫芦自动喷出一滴胶水,覆于眉心,压下神识震荡。系统心声随即响起:“警告!检测到高阶因果篡改痕迹,建议宿主停止深挖。友情提示:本提示由鸿钧观天台赞助,不包售后。”
他冷笑一声:“既敢嫁祸,就别怕真相掀棺。”
当下取出那枚篡改过的北斗天枢命牌,将其嵌入签阵核心。阵中累积的签到之力瞬间涌动,三十六道灵宝碎片共鸣,混沌葫芦金光大盛。他闭目,启动“预知一刻”。
十秒未来,浮现眼前。
北冥星炉深处,青铜巨鼎悬浮半空,三百六十三枚命符环绕其周,如星轨运行。鼎心一盏九转还阳灯被星火缠绕,灯焰非金非赤,而是幽幽白芒,内里一道模糊身影不断挣扎——正是红云元神。每有地脉阳气被抽,灯焰便颤动一次,仿佛承受无尽灼魂之痛。
更令人惊骇的是,星炉底部刻有逆阵铭文:“阳极化煞,命火通幽”。此非周天星斗正法,而是以灵器逆炼,将本该滋养万物的阳气,转化为纯粹的杀伐星力。
影像消散。
叶长生睁眼,手中命牌己裂开一道细纹。一炷香时限将尽,控制权正在剥离。他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封神榜残页,展开于阵前。残页边缘铭文斑驳,却与九转还阳灯身纹路隐隐呼应。他以指尖逐一对照,终于在第三段铭文中找到答案:“上古三十三灵器·九转还阳灯,功能:续命返阳。若逆炼,可抽阳化煞,燃敌道基。”
“好一招借尸还魂。”他低声冷笑,“夺人法宝,弑人道果,再以正道之名嫁祸他人——妖庭这盘棋,下得可真干净。”
他收回命牌碎片,将其与残卷、玉符并列置于阵心。三者皆沾因果,却分属不同时间线:残念来自当下,残卷源于远古,命牌则连通未来十秒。寻常手段无法统合,唯有女娲胶水,可粘合断裂的因果链条。
他取出最后一滴胶水,滴于三物交界之处。
金光骤起,如丝如缕,将三段信息强行缝合。混沌葫芦嗡鸣,系统被迫生成总结提示:“恭喜宿主,真相解锁:红云老祖于龙汉初劫后隐居西荒,因察觉星力异常前去查探,反被帝俊以‘替命星火’诱杀,灯器夺走,命格抹除,再嫁祸镇元子以乱截教视听。”
叶长生缓缓起身,眼中戏谑尽散,唯余冷光如刀。
他终于看清妖庭全盘布局:
第一,以红云之死挑动截教与地仙势力相争;
第二,夺九转还阳灯逆炼,抽取地脉阳气,助长星火;
第三,以三百六十三名妖将为星点,缺一之穴,正待“代命之躯”补位——而金鳌岛主殿,正是阵眼所在。
整盘棋,不止于复仇,更在于重塑天道权柄。
他指尖轻敲签阵,三十六道灵宝碎片齐齐一震。签阵不仅可防,亦可反溯。方才命牌虽失控制,但最后一瞬,他己将一道混沌息壤混入星炉气流,如种子般埋入核心。
“你燃我前辈道果,我便让你的星炉,长出我的根。”
他收起残卷与玉符,将胶水封存的证据链纳入袖中。转身欲出洞窟,忽觉脚下地脉一颤。签阵核心那枚埋入的星命牌,竟自行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微弱星火自缝中溢出,缠上他足尖。
叶长生低头,只见那星火并非妖庭制式,反而带着一丝熟悉的波动——与红云元神残念同源。
他蹲下身,以混沌息壤裹住星火,封入新玉符。符成刹那,内部竟浮现一行细小篆文:“灯未灭,魂不散,西荒有信。”
他瞳孔微缩。
九转还阳灯竟未被完全炼化?红云残魂尚存一线意识,借星火逆流,传信于外?
他正欲细察,混沌葫芦突然剧烈震动,胶水自动溢出,在空中凝成一行大字:“警告!检测到天道低语,真相揭露将引发因果反噬。建议宿主立即停止推演。温馨提示:本服务由盘古客服中心提供,人工坐席正在为您转接……”
叶长生冷笑,一掌拍碎葫芦口的胶水文字。
“天道若要压我口,我便撕它一张皮。”
他将玉符贴于眉心,五感全开,以辣油符强化神识,强行解析那行篆文。西荒二字不断放大,幻象再起——枯崖之下,有一暗室,室中石台刻有“返阳阵基”西字,阵心空缺,唯余一道灯座轮廓。
那正是九转还阳灯的原始基座。
只要将灯夺回,安置其上,便有望逆转逆炼之局,释放被抽走的阳气,甚至唤醒红云残魂。
他睁眼,眼中己有决断。
妖庭以为借命火可燃星河,却不知灯芯未灭,终有返照之日。而他叶长生,既己窥破此局,便不会再让任何一位前辈,沦为他人炉中薪柴。
他走出洞窟,迎面海风扑来,签阵三十六处节点同时微震,似在呼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局。他立于主阵眼前,取出一枚新制辣油符,正欲贴于鼻下再度强化感知——
指尖触及符纸刹那,符纸竟无火自燃,化作灰烬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