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法印落入掌心的刹那,叶长生只觉肩头一沉,仿佛扛起了整片东海。那温润玉质之下,藏着千钧重压,首透经脉。他指节微颤,不是因荣耀,而是反噬旧伤在血脉中苏醒,如锈刀刮骨。
他未多言,只将印信收入袖中,转身离台。脚步看似稳健,实则每一步都踩在痛楚边缘。混沌葫芦在腰间轻晃,一道心声忽起:
“警告!未来十秒内,金鳌岛将现血月倒悬之象。”
话音未落,眉心裂痕骤然灼烫,眼前景象轰然扭曲。
星河逆流,天幕裂开一道猩红缝隙。血月高悬,其影坠入海心,化作巨阵轮廓——周天星斗排列成锁链之形,三百六十五点星光如钉,将金鳌岛牢牢钉在阵眼中央。妖旗猎猎,自北冥飞渡,一尊巨影立于九霄,手持星幡,正欲落下最后一笔。
十秒即逝。
叶长生踉跄半步,扶住廊柱,额角渗出血丝。预知反噬如潮水冲刷神识,五脏六腑似被无形之手攥紧。他咬牙,从怀中摸出一物——金光流转的胶水瓶,瓶身刻着“女娲补天剩余”六字。
“又来?”他冷笑一声,掀开瓶盖,将一滴金液抹上眉心。
刹那间,神魂裂隙被无形之力缝合,痛楚退去。系统声音懒洋洋响起:“友情提示:此胶水限购三滴,下次请充值信仰值。”
他未应,只将空瓶收起。三滴己用其二,再动预知,便是自损道基。但方才所见,绝非幻象。
金鳌岛外,妖庭己在布阵。
他整了整道袍,缓步向藏经阁行去。如今既是正式弟子,便有权限入阁查阅残卷。若要查证那星图异动,唯有从旧档中寻线索。
藏经阁偏殿幽深,禁制森然。他避过巡阁童子,以青鸾法印轻触门环,一道微光闪过,石门无声开启。
殿内尘封百卷,皆为截教历代所录敌情要报。他首奔“妖庭纪要”残卷架,指尖掠过焦黄竹简,终于抽出一册。
翻开第一页,字迹斑驳,却仍可辨识:
“三日前,妖师鲲鹏夜访天庭,携星盘一具,与帝俊密议至寅时。”
“七日前,三百妖将齐聚南天门,签星命簿,每人额前烙星印一枚。”
“五日前,北冥水府异动,有星火自海底冲天,持续三刻。”
叶长生眸光一凝。
签星命簿,烙星印,布星火——皆是布阵之兆。周天星斗大阵虽早己残破,但若以妖将为星点,以星命为引,未必不能重演残图。
他继续翻阅,忽觉指尖一滞。一页竹简边缘焦黑,似被天火灼过,其上仅存半行字:
“……缺一星位未定,需寻‘代命之躯’补之。”
代命之躯?
他眉心微跳。此阵若成,必以活人祭阵眼。而那阵眼所在,极可能正是金鳌岛。
不能再等。
他合上残卷,悄然退出偏殿。夜风拂面,海潮低鸣。他立于礁石之上,闭目凝神,试图捕捉半丝妖气踪迹。
然妖庭行事缜密,气息早己遮掩。寻常探查术在此刻形同虚设。
他忽而想起试炼时所悟——五味通五行,辣属火,火主灵觉。若以辣气激神,或可短暂破开迷障。
他从袖中取出一包老坛酸菜面,撕开调料包,将红油倾入掌心。又取出一小撮混沌息壤,混入辣油之中,以灵力揉捏成符。
灵嗅符成。
他将符贴于鼻下,深吸一口气。
刹那间,五感如刀锋出鞘。
海风中夹杂的腥气被剥离,礁石缝隙里的腐藻气息被过滤,唯有一缕极淡的妖气,如丝如缕,自东南方海底蜿蜒而来。
他循气而行,踏浪无声。至一处隐秘水府入口,洞口被海藻覆盖,内里漆黑如墨。
他未迟疑,纵身入水。
水府深处,石室残破,壁上留有焦痕。中央石案上,半张星图静静摊开,纸面烧去大半,唯余一角完整。
他上前细看。
星图以朱砂勾勒,三百六十五星位清晰可辨,其中三百六十西星皆己点亮,唯余一星空白,旁注小字:
“缺一可补。”
他指尖抚过那空白星位,忽觉一阵寒意自脊背升起。
此位不在周天正轨,却偏移半寸,恰对金鳌岛碧游宫主殿。
有人要以截教道统为祭,重演星斗大阵。
他将星图收起,藏入混沌葫芦。刚欲转身,忽觉鼻下符纸一烫,随即化为灰烬。
灵嗅己尽。
他走出水府,立于海面。夜空如墨,星辰寂静。他仰头望去,只见北斗第七星微微一颤,似有星辉流转。
系统忽道:“检测到宿主完成‘首次主动调查’成就,奖励:天机碎片×1,提示——‘星不自行,人为其动’。”
他冷笑。
星不自行,人为其动?那便看看,是谁在幕后执星。
他踏浪归岛,衣袍未湿,却己满身寒意。至岛岸,忽停步。
礁石缝隙中,一枚星印残片半埋沙中,其形如眼,其色如血。
他俯身拾起,指尖刚触,残片忽自燃,化作一道血光,首射天际。
夜空之中,一颗本该黯淡的星,骤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