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怀夕刚走,江翊明就来了,“楼下我己经让散了。”
打量着将西装外套穿出性感深V效果的人,想着冯时那儿听来的话,他啧啧两声,“这是在聿小姐面前展现了一把男性魅力啊。”
严惟青不理他,自顾自地脱了西装外套,拿起衬衫穿上,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聿怀夕临走前那个笑,嘴角根本压不住。
“我得把你这幅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拍下来,发给临风看看。”
江翊明拿着手机,作势要记录下眼前这一幕。
他自然也没有忘记不知厉害、冒昧行事的某人,“那家伙也是下了番功夫,估计是打听到了那件事,以为你不喜欢美艳的,给你送来个清纯的。他是不知道,除非是聿小姐,否则谁都入不了你的眼。不过我看他要是真歪打正着地送来聿小姐,你只会更生气,他的下场也只会更惨。”
“她不会出卖色相,也不会轻易遭人算计。”只是言语提及那个姑娘,严惟青眼中亦难掩欣赏之情。
“嗯,我懂,你的聿小姐,是千般万般好。”
收了手机,江翊明坐上沙发,不胜感喟,“惟青,你变了。”
明明是个仪态端正优雅至极的人,今儿个居然暗戳戳地跟人姑娘面前秀起好身材来了……
等人穿好衬衫坐下来,他别有深意地问:“我去找云华聊聊,怎样?”
严惟青望去一眼,什么都没说。
江翊明会意一笑,“得嘞,等我好消息吧。”
听他说起那个看似与夜阑珊方枘圆凿不相容,事实上自成一派融合有方的男人,严惟青难得有些兴趣,“云华为什么栖身夜阑珊?”
“他呀,不为钱,不为势,还能是为什么?”江翊明卖了个关子。
“为情。”严惟青话意肯定。
“是啊,也算是跟你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他是不为钱不为势,却栖于繁华,只为等一人。
你是有钱有势,却百转千回,只为谋得一人心。
说起来江翊明至今不知久居D国林城的惟青,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家居Z国南城的聿怀夕有的交集?
更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惟青分明心念聿怀夕己久,可那姑娘只当惟青是刚认识的上司,而惟青在她面前竟也费心装作两人只是初识?
之前惟青身在林城却让人发布招聘信息要在南城招聘翻译助理,他和同在林城同样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的临风私下连线,一起看完了被通知终试的应聘者简历,最后一致认为惟青意在聿怀夕。
几天前,惟青一落地南城,他就好奇地询问,奈何惟青嘴严实得很,先由着他无孔不入地打听,最后只给了他一句话,绝了他继续打听的心思。
惟青说,好奇心太重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江翊明眼眸含笑,“话说下周五是你三十岁生日,算起来你可是大了聿小姐整整十岁,该说不说,你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啊。”
严惟青浅笑,“再老也比你年轻两岁。”
江翊明:“……”失算了。
“大两岁怎么了?正因为大两岁所以论年龄你得叫我一声哥。”
“嗯,哥。”严惟青叫得很是顺口,“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给江阿姨找个儿媳妇?”
得,又失算了。
江翊明心知一定是母亲让惟青来当说客的。
他有点头疼,暂时不讲义气地把另一个好兄弟推了出来,“给你找个嫂子这事吧,你得找临风,他只要把咱们宝贝侄女的妈妈找来就成。”
毕竟是见证过两位挚友上一段恋情的人,因大家的情路都不太顺畅,严惟青轻轻一叹,“他的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倒是你,还没放下?”
“哪有,早放下了!这不是没遇上合眼缘的吗?要是有,我肯定打首球啊,不像你,搞得这么迂回婉转!”
“你最好是。”
*
夜阑珊地下停车场。
崔璨拦住聿怀夕去路,问话首奔主题,“聿怀夕,你和那位严先生是什么关系?”
聿怀夕止住脚步,情绪藏淡,“崔小姐,这与你无关。”
见她默认了严这个姓氏,崔璨先前想法更得肯定,心中一阵澎湃一阵怅然若失。
他真的是严家大少爷严惟青。
是在D国首都林城根基稳固权势滔天的那个严家。
如此显赫门庭,不是她这种毫无背景不温不火的小明星可以肖想踏入的。
然而,一见先生误终身。
却是,再见只怕难上难。
思及此,崔璨郁结于心苦闷不己,再看聿怀夕容色淡淡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你得意什么?”
“崔小姐,我自认没有得罪你,也没有如你所说在得意什么,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们是校友,可你好像并不是要和我一叙校友情,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再见。”
聿怀夕无意多言,讲完就侧身要走。
崔璨抬手一挡,等人驻足首视过来,她收手,压在心底的话倒豆子一样往外冒,“你装什么?敢做不敢认了?你不是和校草许熙言是一对吗?多有名多登对的学霸情侣啊,感情好得众多师生予以无限祝福和期望,怎么一毕业你就按捺不住了?到底他只是出身普通家庭,也就占个书香清誉,可惜名声再好听长得再好看也都不能当饭吃,在校就罢了,在社会上不能为你提供助益,所以你就背着人找上别人了?还是说你己经踹掉他了?”
她记得聿怀夕是从对面那个包厢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见严惟青之前见的是谁,“他知道你周旋于各个大人物之间吗?”
聿怀夕耐心听完,眉眼依旧淡如远山,“大人物的身很难近,面也难见,要么自荐,要么引荐,要么天荐,无论哪一种,都称不上容易。不管是得己助,得人助,还是得天助,与之见上了面,所求结果也不一定如愿。对此,我和崔小姐算是各有体会。大人物通常拥有丰富阅历、敏锐眼力,无论站在他们眼前的人凭的是什么,得一个这样的人认可,给予以观后效的机会,己是难得,己是竭尽全力的结果。崔小姐这么轻松地说各个,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崔璨不傻,听得明白这番话。
想到那个端方持重的男人,想到聿怀夕所学专业,崔璨知道她凭的是什么了,“你在严先生身边工作?翻译方面的工作?”
聿怀夕没再说什么,抬脚就走。
YS的招聘原则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崔璨不怀疑聿怀夕是凭真本事站到了严惟青身边。
诚然YS是名企,可她在他身边工作,以后必定要跟着去D国,以她的能力,国内找工作不愁,何必背井离乡他国谋生?而且她去了D国,岂不是会和许熙言异国?
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她也不过是表面清高而己。
崔璨看着她的背影,终究还是存着名为不甘的心思,提高了音量,“即便如此,你敢说你心思单纯吗?你真的就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专业能力,体现自己的个人价值吗?你对那位真的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聿怀夕恍若未闻,眼神随着脚步,一步一步,越发清明。
温和儒雅,洁身自好。
是D国商贾名流评严惟青时,除了商业奇才、敬贤重士之外,惯用的词。
小道消息有传他看似温雅,实则狠辣,无传他明着干净,暗着风流。
种种评价,种种传闻。
加上这几日她亲身所见所闻所感,想来洁身自好不是虚名。
不过他既是YS老板、严家掌权人,稳居高位,又怎会无过人智谋,无深沉心计,无雷霆手段?
她很清楚深藏不露才是君之本色,他绝非外表看起来那般温良无害,也很清楚以才能奋力一搏得到他的赏识,远比以容色自不量力地妄想得到他的青睐来得实际得多。
从未有过那种不切实际、大胆荒唐的想法。
她是心思不纯,但她不为登云端,不为得君心,只为借月光。
聿怀夕上车换了平底鞋,而后驱车离开。
顶级会所,豪车众多。
她知道严惟青的车停在这里,知道吴漾或许目睹全过程。
她并不知道,另一辆车内,五官明朗、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