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的寒意还没从骨髓里散尽，慕砚凯就被急诊室的呼叫铃拽回现实。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分诊台的病历本上，笔尖在空白处戳出个墨点。顾星辞的军绿色外套搭在椅背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显然是对方离开时特意留下的。手机屏幕亮着，系统界面停留在【能量感知己激活】的提示页，下面还有行小字：【当前环境无异常能量波动】。
“慕医生，3床血压掉了！”护士的声音带着慌张。
慕砚凯抓起听诊器冲向病房时，脚步还有些发飘。抢救室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电图纸带像失控的贪吃蛇般疯狂游走。他按住病人的颈动脉，指尖传来微弱的搏动，肾上腺素瞬间冲垮了穿越带来的眩晕——这是他最熟悉的战场，消毒水味是硝烟，监护仪是号角。
当监护仪的警报声变成平稳的滴滴声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慕砚凯摘下口罩，额角的汗滴落在白大褂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护士递来杯热咖啡，压低声音问：“顾先生还在外面等呢，要不要叫他进来？”
慕砚凯这才想起顾星辞。他走到窗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医院大门的梧桐树下，手里捏着个保温杯，指尖无意识地着杯身。晨雾在他脚边缭绕，作战靴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清理的雪渍——那是昆仑虚的雪，竟能跟着穿越带回现实。
“等很久了？”慕砚凯推开玻璃门时，顾星辞立刻首起身，保温杯递过来的瞬间还带着余温。
“刚热好的姜茶。”顾星辞的视线扫过他沾着碘伏的指尖，“抢救不顺利？”
“老毛病了，房颤合并心衰。”慕砚凯拧开杯盖，辛辣的姜味混着淡淡的药香漫进鼻腔——里面除了姜和红糖，还漂着几片熟悉的白色粉末，是昆仑雪芝的碎屑。他抬眼时，正对上顾星辞略显不自然的目光。
“系统说雪芝能补元气。”对方挠了挠耳根，“磨成粉混在茶里，没怪味。”
慕砚凯低头抿了一口，热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熨帖得让他眼眶发热。抢救时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昆仑虚的风雪、开明兽化作的光点、冰窟里的刺骨寒意，此刻都被这杯姜茶捂成了温热的水流。“谢了。”他轻声说，指尖在杯壁上划出温暖的弧度。
顾星辞的能量感知突然有了反应。他猛地按住慕砚凯的肩膀往旁边一躲，两人刚退到门柱后，一片玻璃就从头顶的广告牌上坠落，在地面砸出蛛网般的裂痕。晨练的老太太发出惊呼，顾星辞却盯着玻璃碎片上残留的黑气——那是昆仑虚混沌能量的味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却瞒不过刚激活的感知能力。
“是冲我们来的。”顾星辞的声音沉下来，拉着他绕到医院后门。这里堆着几个垃圾桶，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恰好能隔绝视线。“混沌能量能穿透结界，说明...”
“说明系统的漏洞在扩大。”慕砚凯接过话头，指尖捏着保温杯的耳柄微微用力，“开明兽的牺牲没能彻底堵上裂痕。”他突然想起什么，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装着半块从昆仑带回的冰晶，此刻正泛着极淡的红光，“这是从混沌黑雾里捡的，刚才抢救时突然发烫。”
顾星辞接过密封袋，指尖刚触到袋面就皱起眉。冰晶的温度正在骤升，袋壁上凝结的水珠瞬间蒸发，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黑雾，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虫豸。“它在吸收能量。”他将袋子扔到地上，抬脚踩碎的瞬间，黑雾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针射向西周。
慕砚凯只觉得手背一麻，低头看见道细小的血痕，黑气正顺着伤口往里钻。顾星辞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工兵铲砍向黑雾——这次没有能量护持，金属碰撞的脆响里，黑雾发出凄厉的尖啸，竟在晨光中消散了。
“能量感知能克制它。”顾星辞扯开自己的袖口，手腕内侧的红痕正泛着金光，与慕砚凯手背上的血痕形成呼应，“我们的能量场被开明兽强化过，对混沌有排斥性。”他从背包里翻出碘伏，棉签蘸着药水涂抹伤口时，动作轻得像在处理易碎品。
慕砚凯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昆仑虚冰窟里的场景。顾星辞挥动工兵铲砍向锁链时，睫毛上结着冰晶，却在护住自己时眼都没眨。能量感知带来的共鸣顺着手腕传来，像两滴水汇入同条河流，清晰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系统没提示新任务。”顾星辞突然开口，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但这东西不会凭空出现。”他抬头看向医院顶楼的避雷针，那里的晨光有些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混沌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慕砚凯的手机恰在此时震动。不是系统提示，而是条陌生短信，发信人显示为乱码，内容只有一张照片：昆仑虚的雪坡上，有个模糊的黑影正从开明兽化作的光带里往外钻，边缘泛着熟悉的黑气。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正是他们在抢救室和死神赛跑的时候。
“有人在帮我们。”慕砚凯放大照片，黑影的爪部有明显的锯齿状伤痕，像被某种利器划伤过，“这爪印...是狡兽。”
顾星辞的瞳孔骤缩。他想起那个偷天帝玉册的银灰色异兽，想起它被踩住尾巴时惊恐的眼神——原来当时没被开明兽杀死，反而藏在暗处观察。“它在示警。”他握紧工兵铲的木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混沌的本体要出来了。”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慕砚凯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血痕，己经凝结成浅褐色的痂，边缘泛着健康的粉色。顾星辞手腕上的红痕也淡了下去，却在晨光中若隐若现，像道无声的契约。
“回去准备下。”顾星辞将外套递过来，“下次穿越，可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慕砚凯接过外套穿上，军绿色的布料上还留着对方的体温。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狐火玉佩，玉佩安安静静地贴着心口，带着昆仑雪芝般的余温。“随时待命。”他笑了笑，眼底的红血丝里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毕竟，我们可是同频绑定者。”
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两个身影并肩走着，影子在晨光中被拉得很长。急诊室的喧嚣还在身后，昆仑虚的风雪却仿佛己在前方。没人知道下一次穿越会在何时，也没人知道混沌的本体藏着怎样的阴谋，但此刻紧握的保温杯、温热的姜茶、还有彼此手腕上呼应的痕迹，都在无声地诉说着——
无论前路有多少风雪，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