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玉佩的余温还留在掌心，慕砚凯己经在急诊室的储物柜前翻找起来。他将压缩饼干、消毒凝胶和几包止血粉塞进战术背包，手指触到冰凉的听诊器时，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了进去——上次在青丘没能用上，或许这次昆仑虚能派上用场。
“需要带这个。”顾星辞突然递来一支荧光棒，包装上印着“超长待机12小时”。他自己的背包里露出工兵铲的木柄，战术靴的鞋带系得格外紧实，显然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幽都的夜视能力在昆仑虚可能失效，那边的磁场会干扰能量场。”
慕砚凯接过荧光棒塞进侧袋，指尖无意中碰到顾星辞的手背。对方的体温总比常人低些，此刻却带着淡淡的暖意，像是刚喝过热茶。“系统没给具体任务。”他想起玉佩上那句“开明兽危”，眉头忍不住皱起，“上次离开时它明明己经没事了。”
顾星辞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两人同时看向急诊室的玻璃窗——外面的阳光明明是正午的亮度，却在玻璃上折射出奇怪的冷光，像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纸。系统界面在手机屏幕上自动弹出，这次的提示简洁得令人心惊：【昆仑虚结界破损，异常能量外泄】。
“要穿了。”顾星辞的声音压得很低，拉着他往楼梯间走。路过分诊台时，护士长笑着打招呼：“慕医生今天不轮休啊？”慕砚凯含糊应着，脚步却没停，首到被顾星辞拽进消防通道，身后的喧嚣才被厚重的铁门隔断。
熟悉的眩晕感这次带着刺痛。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刺太阳穴，慕砚凯闭上眼的瞬间，感觉自己被抛进了旋转的万花筒——急诊室的白墙、昆仑山的雪顶、幽都的黑暗、青丘的芦苇荡，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又重组。
再次站稳时，膝盖陷进了没过小腿的积雪里。
刺目的阳光反射在雪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顾星辞迅速从背包里摸出护目镜戴上，又递了一副给慕砚凯。“温度零下三十度。”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飘，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晶，“比资料里记载的低了十五度。”
慕砚凯戴上护目镜，视野里的世界终于清晰起来。他们站在一道陡峭的雪坡上，远处的昆仑主峰像被巨斧劈开的青玉，峰顶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川，却在山腰间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有岩浆在冰层下流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吸入肺里带着灼痛感。
“结界破损的地方在那边。”顾星辞指向红光最浓的方向。雪地上留着一串杂乱的脚印，不是狡兽的羊蹄印，也不是开明兽的虎爪印，而是某种带着倒钩的蹄痕，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痕迹。
慕砚凯蹲下身，指尖戳破冰层，触到下面坚硬的岩石。岩石的温度高得异常，甚至能感觉到微弱的震动，像某种巨兽的心跳。“是地脉在异动。”他起身时发现雪地上有几处奇怪的凹陷，大小刚好能放下一个成年人，“有人被拖进雪里了。”
顾星辞突然拽着他往侧面翻滚。两人刚躲开，一道冰棱就从头顶的悬崖上砸下来，在雪地里砸出半米深的坑。慕砚凯抬头时，看见悬崖边缘站着个模糊的身影，披着雪白的毛皮，手里握着根镶嵌着冰珠的权杖——是昆仑虚的雪巫，上次开明兽事件时远远见过一面。
“你们不该来。”雪巫的声音像寒风刮过冰面，权杖指向他们脚边的雪地，“这里己经不是你们能插手的地方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积雪突然塌陷。慕砚凯感觉自己在往下坠，手腕却被顾星辞死死攥住。下落的瞬间，他看清了雪下的景象——是个巨大的冰窟，窟壁上冻着十几具僵硬的躯体，有狐族，有人类，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异兽，他们的胸口都插着同样的冰锥。
“是献祭。”顾星辞的声音带着寒意，拽着他撞向冰窟的侧壁。两人在冰面上翻滚时，慕砚凯看见冰锥的尖端刻着诡异的符文，和上次在青丘看到的阴燃符纸如出一辙。“有人在利用这些符文吸收能量，破损的结界就是证据。”
冰窟深处传来沉重的喘息声。慕砚凯用荧光棒照亮前方，心脏猛地一缩——开明兽蜷缩在冰窟中央，九个脑袋都低垂着，脖颈处缠着锁链，锁链上的倒钩深深嵌进皮肉里，渗出的血珠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凝成了冰珠。它看守的天帝玉册掉在雪地里，封面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泛着金光的书页。
“是混沌能量。”顾星辞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指向开明兽脚下的阴影——那里盘踞着一团黑雾，正顺着锁链往开明兽的身体里钻，每钻进去一寸，开明兽的身体就僵硬一分，原本雪白的皮毛己经染上了大片灰黑色。
开明兽的一个脑袋突然抬起，血红的眼睛里映出他们的身影。它想嘶吼，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锁链随着它的挣扎勒得更紧，倒钩撕开的伤口里流出的己经不是血，而是带着黑气的黏液。“救...玉册...”它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每个字都带着血沫。
慕砚凯突然明白过来。他冲向天帝玉册，发现撕开的书页上记载着昆仑虚的结界阵图，被撕去的部分恰好是阵眼的位置。“有人偷走了阵眼的坐标。”他快速翻动书页，指尖在冰面上画出阵图的轮廓，“结界破损是因为阵眼被破坏了，开明兽在强行用自己的能量修补！”
顾星辞己经拔出工兵铲，正试图砍断锁链。但锁链像是活物般，每被砍断一节就立刻再生，反而勒得更紧。“是用混沌能量做的。”他喘着气后退，额角的汗珠刚冒出来就冻成了冰粒，“普通方法没用。”
雪巫的身影出现在冰窟入口。她的权杖顶端的冰珠发出刺眼的光，照亮了她脸上诡异的笑容：“没用的。开明兽的能量马上就要被吸干了，到时候整个昆仑虚都会变成混沌的养料，你们这些外来者也一样。”
慕砚凯突然想起狐火玉佩。他从口袋里掏出玉佩，温热的触感在冰窟里格外明显。当他将玉佩按在开明兽的伤口上时，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顺着锁链蔓延开，那些黑气遇到红光就像冰雪遇火般消融。
“是九尾狐的力量。”顾星辞眼睛一亮，挥起工兵铲砍向被红光包裹的锁链。这次锁链没有再生，而是像玻璃般碎裂开来，散成无数冰晶。
开明兽终于挣脱了束缚。它发出一声震彻冰窟的嘶吼，九个脑袋同时转向雪巫，血红的眼睛里燃起怒火。雪巫显然没料到会这样，权杖一挥就想逃跑，却被开明兽的尾巴卷住脚踝，拖进了黑雾里。
“玉册...”开明兽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比刚才有力多了。它的一个脑袋指向慕砚凯手里的阵图，“补...阵眼...”
慕砚凯迅速翻看玉册，发现被撕去的阵眼位置恰好是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他抬头看向顾星辞，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需要能量源。”顾星辞从背包里掏出那半袋昆仑雪芝粉末，“这个够吗？”
“不够，但加上这个或许可以。”慕砚凯将狐火玉佩放在阵眼的位置，又撒上雪芝粉末。当他握住顾星辞的手，一起按在玉佩上时，两股能量突然交汇——玉佩的红光和雪芝的白光融合在一起，顺着阵图的纹路蔓延开，像给冰窟镶上了一道金边。
开明兽发出一声悠长的嘶吼。它的身体开始发光，雪白的皮毛在光芒中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了阵图的纹路里。冰窟开始剧烈震动，塌陷的雪层在金光中重新合拢，远处昆仑主峰的红光渐渐消退，露出原本青翠的山体。
系统界面在手机屏幕上亮起时，两人正躺在恢复如初的雪坡上。阳光不再刺眼，空气中的硫磺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雪松香。【世界稳定性+5%】的提示下面，多了一行新的文字：【获得开明兽馈赠：能量感知】。
“它用自己的本体补了结界。”慕砚凯的声音有些发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狐火玉佩，玉佩的温度己经恢复正常，却好像比之前重了些。
顾星辞递给她一瓶水。瓶盖刚拧开就结了层薄冰，他呵了口气暖暖手：“这不是牺牲。”他看向远处重新变得湛蓝的天空，“它只是换了种方式守护昆仑虚。”
慕砚凯接过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青丘救过人，在幽都救过龙，这次却没能留住开明兽。他突然想起开明兽说的“守护不一定要用性命来证明”，原来有些守护，注定要以消失为代价。
“回去吧。”顾星辞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系统说能量感知能帮我们提前发现异常，下次或许就能早点阻止这种事。”
慕砚凯点点头，跟着他往雪坡下走。阳光照在两人的脚印上，很快就被新的落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有狐火玉佩里隐约传来的低鸣，提醒着他们，昆仑虚的雪顶之上，有一位守护者化作了永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