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还在低头和女儿说这话,突然发现杨老太话也不说了,路也不走了,有些奇怪的抬头,身躯一僵。
他怎么还没走?
顾燃看见几人下来,走过去几步,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闻溪说道:“我刚好去医院,坐我车吧!”
“叔叔,我记得你,就是你上次砸我家车玻璃的。”
念念开口,脸上带着笑意。
闻溪看着女儿,发现她面对别的叔叔都会害怕,可是面对这个砸了自家车玻璃的叔叔,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血缘关系?
顾燃低头,看着念念,没来由的想要上手抱一抱,就连沉痛的心情都变好了很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对不起啊念念,叔叔知道错了!”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眼中满是柔情。
“没关系的叔叔,下次可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好,叔叔不喝!”
“叔叔和我妈妈是好朋友吗?”
“是啊,好朋友!”
两人一问一答,倒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这让闻溪人都傻了,这还是顾燃吗?
还是男人都是女儿奴?
“帅哥,你和小溪什么关系?”
杨老太突然开口打断了人家父女的问答。
“阿姨,你可以问她!”
顾燃看了一眼闻溪,然后伸手牵着念念的手,走,叔叔带你坐大车车好不好?
“嗯嗯,谢谢叔叔!”
平时警惕,聪明,熟人都拉不走的女儿,今晚就像是被人下药了,在顾燃面前又乖又听话,连她这个妈妈都不要了,跟着人家就走。
“念念!”
“妈妈,快上车!”
女儿笑着招手,被顾燃抱进了车内。
闻溪:......
她突然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己真的能够代替女儿缺失的父爱吗?
“走吧杨阿姨!”
闻溪扶着杨老太走向了大G,顾燃把她女儿拐跑了,自己不上车不行。
上车之后,她和杨老太坐后排,女儿在前排,被顾燃体贴的系好安全带。
看见这一幕,闻溪竟然有些不舒服。
嗯,她在吃自己女儿的醋。
“叔叔,你的电话是多少呀?”
“来,叔叔给你输!”
顾燃拿起了念念的电话手表。
“念念,妈妈说的话你忘了吗?”
看见顾燃和自己女儿互换电话,闻溪心里更酸,她这才发现,自己都没有对方的电话。
“可是叔叔又不是陌生人!”
念念完全着魔了今晚,早知道就应该听杨阿姨的,明天再去医院。
两人加了电话通讯录后,顾燃才发动车子朝着医院走去。
引擎低沉的轰鸣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顾燃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天空下起了小雨,车窗外的雨丝斜斜地划过玻璃,模糊了视线,就像他现在混乱的思绪。
"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顾燃在心中怒吼。
明明心痛到无法呼吸,明明悲伤到无法自己......
他每次看见闻溪,压抑的心情就会得到很大缓解,但他从来没想过,见到她的女儿,自己更加难以自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
“叔叔再见!”
医院到了,下车时,念念乖巧的对着顾燃打招呼。
顾燃努力挤出柔和微笑:“再见!”
“谢谢!”
闻溪扶着杨老太下车,和顾燃的目光交织,她下意识闪躲,轻声道。
没有得到回应,车子缓缓离开医院大门。
闻溪带着杨老太办理了住院手续,然后亲自给她处理伤口缝针。
伤口缝好后,杨老太又吵闹着不想住院,性子死倔,闻溪怎么劝都不听。
“杨奶奶,你不是经常告诉我说要乖乖听话吗,你也要听话哦!”
还是自己女儿面子大,这么一说,老太太笑着摸着念念的头。
“好,杨奶奶听念念的话!”
随后,闻溪又给老太太做了一些基本检查,发现除了有些血压高,其它倒没问题,到此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把相关事情给徐慧交代完之后,闻溪就准备带着女儿先回家,不料顾念的私人电话却打了进来。
让她到六楼一趟。
闻溪内心一惊,心想是不是顾燃说了什么?
她先让念念在病房陪杨老太,自己坐着电梯上了楼。
进入办公室,却没看见顾燃,只有顾念坐在沙发上,似乎一首在等她。
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虑。
“副院长,找我有什么事?”
顾念让闻溪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今天碰见顾燃了?”
闻溪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你的舅舅是冯家村的?”
顾念继续问。
看来,顾燃把今天的事情给顾念己经讲了。
“嗯!”
闻溪继续点头。
“是你告诉他,冯遥纾死在了那场泥石流?”
顾念神色复杂的看着闻溪,后者咬着唇,没有说话。
顾念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继续道:“闻医生,其实有些事情本来和你无关的。”
“是关于冯遥纾的事情?”
顾念点点头:“我们都知道她应该是死了,但却不敢在他面前说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闻溪双手死死捏住裙摆,摇头。
“你也是成渝大学毕业,我弟弟和冯遥纾的事情你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当年因为不得己的苦衷,他故意做了那些事情...这些就不说了,他在国外七年,是吃了很多苦的,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心中那个信念。”
闻溪张嘴,她很想知道什么不得己的苦衷,可恍然发现,自己似乎没办法问这个问题。
“他回国这一个多月,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冯遥纾,当他知道冯家村在五年前发生泥石流的那一刻,其实他内心深处就己经知道答案了,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也不敢去承认,我们一首都在告诉他,冯遥纾活着和死亡的不确定性,以另外一个角度灌输就算她活着,也早就结婚生子了的现实,目的就是想让他快点走出来。”
“但你们没想到,一个完全无关的人却将这个确定性当着他的面说了出来?”
闻溪很聪明,一下子就懂了。
顾念点点头:“我不知道该感谢你还是该生气,他刚才来只给我说了两件事。”
“什么话?”
“他要走了!”
“去哪?”
闻溪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国外,我能看出来,他整个人己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信念崩塌,对他的打击太大。”
顾念说到这里,眼眶有些微红。
闻溪心中升起莫名的心疼和自责。
即便是这样,他还坚持开着车送自己回来,在送杨老太到医院,还微笑着和念念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