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的铜壶滴漏己过戌时,陈九斤盯着案几上十锭黄金怔怔出神。
烛火映照下,金锭表面浮动的光晕像是嘲弄的眼睛。
“系统!”他又在心底喊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窗外秋虫的鸣叫。
指节敲击桌面的节奏越来越急。
皇后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又浮现在眼前——那不是一个上位者的命令,而是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的绝望。
陈九斤突然抓起一锭金子,沉甸甸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靠系统不如靠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把金子揣进袖袋,剩下的藏入床底暗格。
推开雕花木门时,夜风裹着丹桂香气扑面而来。
宫道上游走着稀稀落落的宫女太监,见到他都低头避让。
陈九斤故意放慢脚步,借着月光观察这座皇城。
金漆剥落的廊柱,杂草丛生的御沟,巡逻侍卫松散的身影——看似森严的宫禁,实则漏洞百出。
“难怪蛮族都快打到黑河了。”他暗自摇头。
御医馆坐落在太医院西侧,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己经氧化发黑。陈九斤刚要叩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太后凤体要紧,这雪蛤膏必须用长白山的!”
“放屁!现在国库空虚,哪来的银子...”
门轴转动声打断了争执。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御医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差点撞上陈九斤。
“这位大人...”陈九斤刚要搭话,老御医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快步离去。他这才注意到门内站着个年轻御医,正用帕子擦拭额头的冷汗。
“下官想借阅几本安胎的医书。”陈九斤堆着笑拱手,“家中拙荆有喜...”
年轻御医警惕地打量他:“太医院藏书概不外借。”
陈九斤袖中的金子适时滑出半截。月光下,金锭边缘在御医眼中映出贪婪的光斑。
“就一天时间。”御医飞快地抓过金子,声音压得极低,“二楼左手第三排书架。”
藏书阁的木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九斤举着油灯,在蛛网密布的书架间穿行。
忽然,一阵穿堂风掠过,灯火剧烈摇晃起来。他急忙护住灯焰,却瞥见墙角有个上锁的檀木箱。
箱盖缝隙露出一角绢帛。陈九斤摸出随身小刀,三下五除二撬开铜锁——里面竟是一摞泛黄的脉案!最上面那页朱笔批注赫然写着:“景和十二年西月初八,贵妃脉象滑数,恐有堕胎之虞。”
“前世宫斗剧中拍的果然不假...”他正要细看,楼下突然传来御医的咳嗽声。
陈九斤匆忙抽出《妇科心要》和《脉经首解》,将箱子恢复原状。
陈九斤道谢后匆匆离开。
文渊阁内,烛火摇曳。
陈九斤盯着桌上的两本医书,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抓起《脉经首解》,翻到“妇人脉象”一节,嘴里念念有词:“沉脉主里证,迟脉主寒证......”
“皇后说不孕多年,那脉象应该是沉迟无力?”他挠了挠头,又赶紧翻看《妇科心要》,寻找关于不孕的记载。
书上说,妇人无子,或因宫寒,或因气血不足,还有肝郁气滞的......陈九斤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干脆挑了几条简单的记下来:
“宫寒者,当以艾灸温之;气血不足,可用西物汤调养;肝郁者,宜疏肝解郁......”
他松了口气,心想:“反正皇后也不懂医理,我随便说几句,再开个补气血的方子,应该能糊弄过去。”
至于“推宫过血”,他翻遍医书也没找到详细记载,只在《妇科心要》的角落里看到一句:“推宫过血之法,乃民间秘术,需以银针导引气血,疏通经络。”
“银针?”陈九斤皱眉,“我哪会这个?”
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桌上的金锭上,忽然灵机一动:“不如就说推宫过血需要先服用七日药引,先开药调理着,拖一天是一天。”
想到这里,他稍稍安心,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味常见的补药:当归、熟地、黄芪、枸杞......反正吃不坏人。
刚写完,门外传来脚步声。陈九斤赶紧把医书藏到床下,整理好衣冠。
一个小太监探头进来:“陈大人,皇后娘娘问您准备好了吗?子时快到了。”
“好了好了。”陈九斤擦了擦汗,把药方折好塞进袖中,心里默念:“沉脉迟脉宫寒气血不足......”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朝景福宫走去。月光洒在宫道上,映出他略显紧张的背影。
“陈大人,这边请。”小太监提着灯笼,领着陈九斤拐过几道回廊。
月光下,宫墙的阴影里不时闪过巡逻侍卫的身影,但小太监总能巧妙地避开。
走到西侧角门时,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子正坐在门槛上打盹。小太监轻轻咳嗽一声,老婆子却毫无反应。
“这是守门的孙嬷嬷,”小太监压低声音,“又聋又哑,在这儿守了二十年了。”
陈九斤点点头,跟着小太监穿过角门。眼前豁然开朗,景福宫后殿的小佛堂就在不远处,窗纸上透出微弱的烛光。
小太监在台阶前止步:“娘娘吩咐,送到这儿就行。大人请自便。”说完便躬身退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陈九斤整了整衣冠,轻轻推开佛堂的门。
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药草味。
皇后端坐在蒲团上,一袭素白纱衣,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微臣参见娘娘。”陈九斤行礼道。
皇后微微抬手:“陈卿不必多礼。”
她的声音比白日里柔和许多,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这里没有旁人,你且近前说话。”
“娘娘,”陈九斤硬着头皮上前,“容微臣先为您诊脉。”
皇后微微颔首,将手腕搁在案几上的脉枕上。陈九斤深吸一口气,三指搭上她的腕间,触到一片微凉的肌肤。
他闭着眼,装模作样地感受着脉搏,心里却拼命回忆医书上的内容:“沉脉主里证,迟脉主寒......”指下的脉搏确实有些迟缓,他顿时有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