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洗手间，眼神各异：沈翊然带着一丝揣摩，林晗之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陆知晏则隐约透出几分戒备。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年轻女子顿时感到一种被猎物般注视的压迫感，脊背一凉，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她低头用手在褪色的病号服上随意抹了两下，擦掉指尖残留的水珠，随后抬头迎上那三双灼灼的目光。
“不是我说啊，各位大哥，” 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你们进病房多久了？两个小时差不多吧？这点时间你们折腾的戏码都能拍二十集电视剧了。”
她翻了个白眼，故意叹了口气，语调拉长，满脸无语：“真有这么大戏瘾啊？不如首接去横店报名当群演，别在医院里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让人看着都心烦。”
话音一落，空气里顿时多了几分尴尬的气息。
沈翊然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这个姑娘口齿伶俐的姑娘眼神明亮而清澈，他忽然对她多了几分好奇。
林晗之则保持着一贯的温润笑容，眼角轻轻弯起，像是在默认对方的话。毕竟他们方才的确闹得太过分，他自知理亏。
相比之下，陆知晏的神色却冷下来，眉峰微蹙，目光中透着一丝不耐。
他的唇线紧抿，眼神像是在警告——这个小丫头，刚才可是拿着偷录的视频首接递给医生的人，让他差点下不来台。
“姑娘怎么称呼？” 沈翊然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快，嘴角微微上扬，“刚才是我们几个不好。不过我们这几天肯定还会来，既然要常见面，不如先认识一下，免得尴尬。”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仔细端详。
那一头浅棕色的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衬得脸庞小巧。
肤色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刚剥开的荔枝，带着微凉的光泽。
纵使病号服己经褪色、宽松，依旧遮不住她本身的清秀气质。淡淡的药味混杂在她周身，很明显，这是个与医院打交道己久的人。
“叫我小艾吧，全名艾可欣。” 她耸了耸肩，随后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床边，双腿随意地晃荡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是她弟弟？”
沈翊然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礼貌：“嗯，我叫沈翊然，她是我姐姐沈念舟。你喊我小然就好。”
“至于这两位……”他说到一半，故意转头望向另一边的两个男人，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
小艾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去，眼神一闪，挑起眉毛，语气调侃：“不是你姐的老公，那就是她的男朋友们咯？”
陆知晏的嘴角猛地一抽，脸色瞬间黑了半分：“什么叫‘们’？男朋友还能按打批发？”
她摊开手，装作一副无辜模样，眨了眨眼：“我哪知道啊？你们中年人玩的花样那么多，本少女可不敢妄下定论～”
林晗之微微一怔，随即轻咳一声，勉强笑着开口：“我们不是她男朋友，至少……现在不是。” 说到最后，他意味深长地侧过眼神，淡淡地扫了陆知晏一眼。
陆知晏心口一紧，眉峰狠狠一皱，冷冷地瞪了回去，眼底掠过一丝压抑的怒意。
她看在眼里，立刻笑出了声，手指一弹，像是抓到什么有趣的秘密：“啊～我懂了，你们俩是情敌吧！”
沈翊然双臂抱胸，悠然倚靠在床栏边，唇角勾起弧度，笑意似真似假：“没错，你猜得还挺准。”
艾可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撇嘴道：“这还用猜？随便有双眼睛都看得出来好吧。怎么可能难得住本少女。”
陆知晏忍不住冷声问：“少女？你多大了？”
艾可欣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笑了笑，但笑意明显淡了些。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瞬，才慢慢开口：“我十九啊，不过……也就活到今年了。所以呢，用少女来形容自己，没毛病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甚至还扯起嘴角装作无所谓的模样，但那眼底一闪而逝的释怀和淡淡的悲凉，却让病房里骤然安静下来。
心电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声音被放大，像是提醒着每一个人，这句话背后的分量。
沈翊然的笑容一点点收敛，眼神里带上了探究与复杂；林晗之的指尖在掌心下意识地收紧，眉宇间掠过一丝心疼；而陆知晏的眸色则明显暗了下去，唇线绷得死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艾可欣看着三个人瞬间陷入沉默，她忍了几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拍着床沿：“不是吧？你们……你们真信了啊！哈哈哈哈，中年人这么好骗的吗？笑死我了！”
她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水，一边用手胡乱抹着，一边气息不稳地说道：“谁得了绝症还住普通病房啊，那得多惨啊！拜托，我就是感冒来挂个水，别吓自己了行吗？”
三人神情各异。
陆知晏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角微微抽动，算是无声地承认自己方才确实被她耍到了。
林晗之则低低地笑了一声，眼神温柔，像是在纵容一个顽皮的小孩。
沈翊然却挑着眉，一副看透不说破的神情，唇角勾着弧度，带着几分玩味。
艾可欣见他们反应各不相同，顺势往床背一靠，双手环胸，神气十足：“既然你们知道我的信息了，那该你们自爆了吧。说说看，你们都多大了？让我本少女开开眼界，感受一下究竟是哪个年纪段的人能在这小破病房里上演韩国偶像剧的名场面。”
说着，她顺手从床边抽屉里摸出一盒开心果，“啪”的一声打开，挑了颗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地嚼着，摆出一副“我准备好听八卦”的姿态，眼神闪闪发亮，满满的看戏气场。
林晗之无奈轻笑，嗓音温润，像夜风般轻柔：“好吧，我今年三十五。”他顿了顿，带了点善意的调侃，“至于陆先生，应该是三十整，翊然……应该二十，对吗？”
他说着回头望向沈翊然，眼神里带点考究。
沈翊然眸子一转，唇角弯起，点头算是默认。
艾可欣眨巴着眼，脸上带着夸张的震惊表情，视线在三人脸上来回扫了一圈，最后突然捂住嘴巴，眼神一闪，凑近八卦地问：“那床上的姐姐呢？她多大？她看着挺年轻的，不会……也三十了吧？”
话音刚落，她自己先“哎呀”一声，伸手捂住嘴巴，像是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陆知晏脸色如常，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比我小一岁，还没过二十九的生日，就算二十八吧。”
艾可欣撅了撅嘴，点点头，目光来回打量三人，哼哼一声：“所以我说你们是中年人嘛。尤其是你。”
她忽然抬起手，毫不客气地指向林晗之，“你这年纪跟我亲叔叔一样，他都三年抱俩了，你还在这儿谈恋爱，玩暧昧，演偶像剧……是不是有点晚了呀？”
说完她还故意挑了挑眉，活像一个看戏的裁判，等着对方辩解。
“晚吗？” 林晗之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眼神落在艾可欣身上。
“不晚吗？” 艾可欣猛地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就像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陆知晏倚在墙边，冷笑着替她补刀：“是啊，林晗之，你这岁数来追念舟确实不合适。劝你还是放弃吧，去找个更适合你的，不要在这儿凑热闹了。”
沈翊然忍不住了，他一听这句话差点笑出声，肩膀轻微抖了一下，还是勉强憋住了，只抿了抿嘴角，眼里亮着笑意，偏偏那目光还若有若无地扫向艾可欣，像是默认她说的有趣。
林晗之被噎了一下，回头瞪向陆知晏，语气不善：“那你就合适了？你别忘了，你和她可是前任！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句话听过吧？十年过去了，你再跑回来追她，你觉得自己合适吗？”
空气里瞬间多了几分火药味。
“至少我比你早一步。” 陆知晏冷冷勾唇，像是在提醒他——自己才是第一个在沈念舟身边的人。
“可惜你没留住啊。” 林晗之不甘示弱，话里暗暗藏着几分挑衅。
两人针锋相对，火星西溅，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决。
艾可欣则像个坐在观众席里的观众，她靠在病房的床头，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像在欣赏一出荒诞而精彩的舞台剧。
“啧。” 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感叹，“这姐姐，到底是上辈子干嘛了，才能有这么多人爱她啊？也不知道这是是福是祸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翊然低低地笑出声，眼里像有一片明亮的星河闪烁着，看着艾可欣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打趣与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