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晏整个人僵在原地，仿佛脚下被浇上了万能胶，动弹不得。
首到沈翊然的吼声在耳边炸开，他才像被惊雷劈中般猛地一颤，下一秒脚步生硬而慌乱地冲向门口，声音从低声颤抖的呢喃，骤然拔高成焦急的喊叫：“护士！医生！快！快来人啊！”
有一个刚巧走到他们病房门口的护士被突然打开的门吓得一愣，整个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生气的看了一眼陆知晏，刚准备开口教育他病房区的基本规则，突然，她看见身后走廊里同事们推着抢救车、带着血压计和病历本匆匆赶来的身影。
见到这一幕，她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稳住情绪，闪身进了病房，动作干练而专业：“家属先别慌，刚才怎么了？病人还好吗？”
床边的沈翊然半坐着，单手死死抱着沈念舟，手臂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嗓音带着哽咽：“不……不知道，她刚才就突然晕过去了……”
护士蹙眉，立刻上前检查，先掀开沈念舟的眼皮，又扫了一眼点滴情况。表面上似乎并未出现明显异常。
这时，其他护士和住院医生也赶了过来，分工有序：有人迅速给她接上心电监护仪，有人开始测血压。医生简要查看后，松了一口气，转头问沈翊然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翊然一时语塞，正犹豫要不要提起刚才的争吵时，同病房的年轻女孩开口了。
她语气慵懒，却带着几分冷嘲，明显是因为有人扰她清梦而恼火：“大夫，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几个大男人在病人床前胡乱吵架，把人气得够呛，她一急，就晕过去了。”
她说着，还走下床，打开自己刚在偷拍的视频，递给医生看，看着两个大男人的眼神满是无奈和鄙夷，仿佛在说：“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医生看完视频，只能皱着眉摇摇头，转过身郑重告诫二人：“病人她身体现在比较虚弱，属实是经不起情绪波动。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在她面前说刺激性的话，更不要做刺激她的事情。现在她的健康才是第一位的，比什么都重要。”
陆知晏面色凝重的点头，沈翊然则是瞥了一眼对床的那年轻女孩，眼神里意味不明。
陆知晏注意到沈翊然怀抱着沈念舟的手臂正在发抖，他立刻上前，伸手想接过她。
即使动作尽量轻柔，他的指节还是因为过于紧张而泛白。
声音低沉而克制：“小然，你歇一下吧，我来抱着她。”
沈翊然虽是是很不情愿，但手臂己经酸胀麻木，再抱下去怕会力竭，只得把姐姐交到他怀里。
陆知晏将沈念舟轻轻揽在怀中，目光紧紧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眼底满是懊悔与心疼。
他刚才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的话呢？他轻轻的俯下身子，颤抖着声音小声的呢喃道：“对不起念舟。”
沈念舟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她虚弱地轻微挣动，眼皮下眼球不停颤动，唇间还断断续续呢喃着什么。
医生叮嘱完护士，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满脸愧疚的陆知晏，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好好照顾老婆的身体啊。以后要是你病倒了，还得她照顾你，是不是？”
陆知晏一愣，脸上浮起一抹尴尬的红意，刚要开口解释，沈翊然却冷冷抢道：“大夫，你看走眼了。他才不是我姐夫，他根本配不上我姐。”
话里满是不屑，眼神更是赤裸裸的鄙夷。
医生意识到自己失言，只能讪讪笑了笑，没再多说，带着人一同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病房里只剩下最初那位小护士守在床边，仔细观察着沈念舟的情况。
此时，林晗之提着洗净的水果篮子，另一只手还握着一把刚买的的小巧水果刀，向着沈念舟的病房走去。
走廊上的脚步声尚未散去，还有几个医护人员和刚准备进去的他擦肩而过。
他站在门口愣了片刻，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微蹙，心里泛起疑惑——自己不过是去洗个水果，为什么病房里竟会突然多了这么多医生护士？
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脚步加快的走了进去，刚准备开口询问，就看见陆知晏小心翼翼地将昏睡的沈念舟重新放回床上，神色紧绷，动作格外小心。
林晗之心口骤然一紧，立刻快走几步，将果篮“咚”地一声放在床头柜上，水果刀被他扔在一旁，声音低沉急切：“怎么回事？念舟她——”
旁边的小护士还在埋头记录着，听到声响，条件反射般抬起头，一下子愣住了。
她的视线在林晗之和床边的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表情满脸困惑。
“你是？”护士皱了皱眉，眼神写满了警惕。
林晗之心头一窒，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与沈念舟的关系。
他抿了抿唇，喉结微微滚动，半句话都没吐出来。
护士却没给他多余的时间，眉眼间透出几分不耐，手中的圆珠笔“啪嗒”敲了敲记录本，声音首截了当：“那你们两个，到底哪个才是病人的丈夫？”
这一句话如同一块石子丢进死寂的湖面，空气顿时一紧。
沈翊然原本还生着气，此刻却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双臂环胸，倚在床沿，眼底闪着坏意，静静看着这两个大男人——仿佛在等着看他们如何回答。
陆知晏与林晗之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交错，谁也没先开口。
那一瞬间，两人的眼神里都夹杂着焦躁与克制。
“我们……”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语调却带着别扭和僵硬。
“都不是她丈夫，她还未婚。”
一个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正是沈翊然。他斜斜靠着床沿，冷冷地笑着，带着几分讥讽，“护士姐姐，不是家属的还能陪床吗？”
护士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她将笔咔哒一摁，语气里透着不悦：“既然不是家属，看你们的样子又不像护工，那就不能陪床。规矩就是规矩。”
她低下头，刷刷在记录单上写着，嘴里还念叨：“病人现在极度虚弱，刚才的情况是血管迷走性晕厥。就像医生说的，最近必须避免任何情绪刺激。等下探视时间一到，你们两个都出去，有什么事明早再来。”
说完，她合上病历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
病房再度陷入安静，唯有心电监护仪“嘀——嘀——”的声音单调而刺耳。
林晗之站在床侧，眉头紧皱得能拧出水来，指尖在掌心不自觉地绞动，眼神复杂地落在沈念舟脸上，声音压低：“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出去洗个水果……”
陆知晏背脊紧绷，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沉默片刻，才低低吐出一句：“刚才……怪我。”
沈翊然猛地抬头，眼睛猩红，死死盯着他，声音里满是压抑着的怒火：“当然怪你！你说的那叫什么话？我看你就是想逼死她？！”
他猛地一拍床栏，发出“砰”的一声脆响，少年眼里带着凶光，怒意翻涌。
病房的灯光惨白，三人间的气息僵持。
突然洗手间里传来了“哗啦”的冲水声，同病房的年轻女子淡定自若的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