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静对上陈亚复杂的眼光，她看起来憔悴了些，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曾经亲密无间的人，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
“我刚回来！”一句话寒暄完，两人再也找不到相谈的话题。
“陈亚来了，赶紧坐，你来就来了，还买那么多东西，我这什么都不缺！”白母示意白静给陈亚那凳子，白静后知后觉的将自己坐着的凳子推给陈亚。
陈亚说：“不用，我不坐。你坐吧！”又给推回来。
白静又给推回去：“你坐吧！”
“真不用，给你坐！”凳子又推回来。
“哎呀，你们两个，陈亚你坐，小静坐我身边床上。”白母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二人的推让。
“哦！”
“哦！”
两人同时回答，一起坐下，这默契你要说不是一家人都没有人信。
就在二人再次陷入尴尬时，白栋提着饭回来了。
“哟，陈亚来了啊？吃饭没？正好跟我们一起吃点！”白栋对这个妹夫谈不上多喜欢，毕竟自己妹妹跟着他没享过什么福，不是一个负责任的配偶，现在离婚了，自己也没必要去关心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吃过了，哥，你们吃吧！”陈亚站起身准备让白栋坐下吃饭。
“你坐着，不用起来，这还有凳子！”白栋按住陈亚的肩膀，将手中饭菜递给白静，摇起床上的就餐板，然后来到隔壁床位，借了个凳子。
“一起吃点，我这买的多！”白栋打开买来的菜，递给陈亚一双筷子，一份米饭。陈亚拒绝不过，接过米饭筷子，他从早上忙到现在确实还没来的及吃饭，就趁着早餐店人不是很多了，赶在中午之前来看看白母。
“陈亚，早餐店现在的生意怎么样了？能忙的过来吗？”白栋一边吃一边问。
白静听到推踢了白栋一下，白栋装作若无其事。
“还行，现在我妈过来帮忙，加上之前的阿姨，能忙的过来，生意肯定比不上小静在的时候！”陈亚苦笑着说。
“趁着现在还年轻，多攒点钱，老了才能不让小苧操心！”白母也开口说道。
“是，是，妈你说的对！”陈亚点头附和。
“哎呀，别叫妈了，你跟小静都离婚了，再叫妈不合适！”
“我这叫习惯了，一时没记起来！”陈亚越来越局促。
“妈，你们别说了，让人好好吃个饭不行吗！”白静看不下去了，打断母子俩的一唱一和。
“阿姨，我吃好了，那就不打扰你们了，店里还没忙完，我这就回去了！”陈亚放下碗筷，起身说道。
白母示意白栋将陈亚提来的东西给他带走：“那我就不送你了啊！”
“阿姨，这东西您要是让我带回去就太拿我当外人了！”陈亚说完转身就走，不给白栋将东西放在他手里的机会。
“我去送送他！”白静站起身，抓起棉袄追了上去。
白静小跑几步追上陈亚，两人并排着向停车场走去。
“你最近……”
“你最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白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你先说。”陈亚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陈亚轻声笑了："还是老样子。"
白静也跟着勾起嘴角："是啊，以前约会时也总是这样。"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自己还记得那么清楚。
看着陈亚柔和的侧脸，眼角泛起她熟悉的细纹——每次他真心笑的时候都会这样。
"早餐店......"白静转移话题，"生意还好吗？"这次是她自己发自内心的询问。
"还行。"陈亚搓了搓冻红的手，"就是你刚走那一阵子，很多老顾客都会问你去哪了，后来我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换了面粉商，老顾客都说味道不一样了。"
白静不自觉地接话："城南李记的麦芯粉最好，含水量稳定，做出来的包子皮......"她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陈亚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还记得是哪家，我一首都不知道我们用的是哪家面粉。"说到这，陈亚的脸微微泛红，以前的他太不负责任了，什么都推给白静，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不关心店里的生意。
"职业习惯罢了。"白静拢了拢围巾，遮住发烫的脸颊。
“你现在在哪做什么呢？我问过小苧很多次，她都不告诉我！”陈亚望着白静熟悉的侧脸，他有多少年没仔细看过白静的脸了，她的皮肤依旧是白皙细腻的，眼角有几乎看不清的细纹，嘴角总是挂着一丝丝笑意，充满了亲和力。
“我现在跟朋友弄了一个农场，种些有机蔬菜。”白静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语气充满了希望。
“记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就说等以后小苧成家了，我们退休了就去农村老家，种种菜，养点鸡鸭，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实现了愿望！”陈亚一首盯着白静的脸，仿若看不够一样。
“是啊，比计划提前了十几年呢，”白静轻笑出声，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那时候总觉得要等到头发花白才能实现这个梦想，现在想想，有些事情真的等不起。只有自己真正想去做了，才发现随时都可以开始，并不一定要等老了，有时间了！”
陈亚收回望着白静的目光：“我以前真的做错太多事了，我妈知道我们离婚后，拿着扫把上门，狠狠抽了我一顿，要我去把你找回来，我说我找不到，她不相信，最后给小苧打电话问过才相信。知道找不到你了，就开始每天三点打我电话，让我去早餐店上班。刚开始我感觉好难，几度要放弃，是她在我耳边念叨：“你现在不做，小苧的生活费哪来的，这才几天你就喊累，受不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小静做了那么多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那时唯一的动力就是你了！后面习惯了发现起早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