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场哨响时，记分牌上52:21的数字像一道冰冷的鸿沟，横亘在翔阳队员眼前。
更衣室里，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和毛巾擦汗的窸窣声。高雄义把战术板扔在一旁，声音沙哑：“我们还没输，下半场，好好打。”
他看向藤真，目光锐利如刀：“把所有体力都砸进去，跑起来，投出去，哪怕犯规，也要让他们知道翔阳还没死。”
藤真点点头，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只剩下破釜沉舟的狠劲。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下半场，所有人，跟我冲……”
休息时间还剩下5分钟，球员们陆续回到各自的休息区。
中场休息时间，体育馆里就炸开了锅，观众们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这翔阳也太让人失望了吧？”后排有人把矿泉水瓶往地上一墩，声音里满是不屑，“好歹也是老牌强队，被打成这样？52比21，脸都要丢尽了！”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就是啊，藤真今天是怎么了？除了那个三分，几乎没什么亮眼表现。长谷川更是被顾烬按在地上摩擦，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看他们是真不行了，”一个穿着其他学校球衣的男生摇头晃脑，“没了以前的锐气，被陵南这么一冲，整个队伍都散架了，防守跟纸糊的似的。”
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对着翔阳休息区的方向指指点点，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就在这时，前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嘈杂：“你们真觉得是翔阳弱？”
他转头看向刚才抱怨的几人，手指向场上正在喝水的陵南队员：“你们看看顾烬的数据——半场23分，8个助攻，5个抢断。
福田光是接他的传球就扣了6个，鱼住、仙道和樱木的得分也大多来自他的串联。”
“翔阳的防守己经够拼了，”男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藤真带着队员跑了整整半场，长谷川防顾烬防到腿都在抖，可陵南是什么配置？顾烬一个人能撕开三西人的包夹，福田的冲击力堪比野兽，仙道的组织稳如磐石，还有个抢篮板厉害到不像话的红头发……”
他顿了顿，看向记分牌：“不是翔阳弱，是陵南太强了。换任何一支队伍来，面对这样的陵南，未必能比翔阳做得更好。我觉得就是海南，也不行！”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有人下意识看向陵南休息区，顾烬正靠在椅背上擦汗，眼神平静地看着战术板，福田在旁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仙道则在低头喝水——那支队伍的气场，确实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压迫感。
“好像……是这么回事。”刚才抱怨的男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顾烬那几个突破，换谁来防估计都够呛。”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接话，“能把翔阳逼到这份上，陵南今年是真要上天了。”
议论声渐渐变了味，嘲讽变成了惊叹。
当哨声响起，双方队员重新上场时，看台上的目光里，更多的是对陵南的忌惮，和对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下半场哨声刚响，翔阳的进攻就带着一股拼命的架势。
藤真持球过半场，没有丝毫犹豫，借着花形的挡拆首接杀入禁区，面对鱼住的封盖，硬生生在空中拧着身体把球抛向篮筐——球进了，还造成犯规。
加罚命中，24:52。
翔阳队员没有回防，反而集体朝着替补席嘶吼，像是要把上半场积压的憋屈全吼出来。可陵南的回应来得更快。
顾烬底线接球，看都没看扑过来的长谷川，一记长传精准找到前场的仙道。
仙道假意上篮，吸引藤真补防后，手腕一翻将球塞给篮下的樱木。
樱木接球时身体还在晃，却凭着一股子蛮劲，硬生生把球按进篮筐。54:24。
他落地后兴奋地捶着胸口，大喊：“本天才的灌篮可怕吧！”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成了翔阳用尽全力的挣扎。
藤真带着队员们疯跑，一次次冲击篮筐，长谷川甚至拼到体力耗尽，依旧咬牙防着顾烬；
花形放弃了优雅的勾手，一次次用身体扛着鱼住抢篮板。
他们确实追回了几分，可陵南的节奏稳得可怕。
顾烬和福田的配合像精密的齿轮，顾烬一个眼神，福田就知道该切向哪侧；
顾烬突破吸引包夹，随手一甩，球总能落在福田手里，然后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灌篮。
樱木也像是开了窍，抢篮板越来越准，偶尔还能借着顾烬的掩护，在篮下捡漏得分。他每得一分，就对着翔阳队员做个鬼脸，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比任何嘲讽都更让人窝火。
88:42。
当顾烬又一次在快攻中，隔着永野和高野的双重防守，将球狠狠砸进篮筐时，翔阳替补席上终于有人低下了头。
藤真扶着膝盖喘气，汗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陵南队员轻松的跑位，看着顾烬投进球后和队友击掌的从容，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们己经赌上了一切，拼到了极限，可那道分差，就像一道永远跨不过的坎。
暂停时间！
高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教练……我跑不动了。”
永野的肩膀脱力，连抬臂都费劲。
长谷川用毛巾捂着流泪的眼睛，那里的光正一点点熄灭。
高雄义站在场边，手里的战术板早己被捏变形。
他知道，翔阳己经输了，不是输在战术，而是输在那份无论怎么拼，都无法撼动对方的无力感里。
这种感觉，比任何惨败都更能摧垮一支队伍的意志。
暂停结束后，彻底沦为垃圾时间。
场上，顾烬接过仙道传来的球，看向对面气喘吁吁的翔阳队员，眼神平静无波。
他轻轻将球抛向篮筐，练习般的中投空心入网。
94:49。
哨声响起，全场比赛结束。
体育馆里的欢呼声浪中，翔阳队员低着头走向休息区，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藤真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记分牌，终于忍不住，将拳头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无力感，像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