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的哨声响起时，顾烬依旧安静地坐在替补席上，没有登场的意思。
这是樱木花道第一次完整地打完一场正式比赛。
对他而言，这场实战无疑是积累经验的绝佳机会——尽管下半场刚开始，有些得意忘形的樱木接连出现了几次失误，跑位时甚至差点撞到队友，但场边的田冈教练看着他的眼神，却带着越来越明显的赞许。
这个红头发的新人身上那股莽撞却执着的冲劲，总能在犯错后立刻用更拼命的态度弥补，这种特质远比一时的失误更值得期待。
终场哨声落下，记分牌定格在75-88。
湘北输了13分。
这个比分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湘北众人的心头。
汗水顺着他们的下颌线滴落，没人说话，湘北这边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可比失利更让人沮丧的是，所有人都清楚，陵南根本没拿出全力。
顾烬自始至终没上场，就连场上的阵容和战术，也远非陵南的顶级配置。
“可恶……”角田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明明我们己经很努力了……”
流川枫默默系着鞋带，汗水浸湿的黑发贴在额前，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上次被顾烬压制的不甘还未消散，这次又惨败给仙道，两股挫败感交织成更烈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灼灼燃烧。
他抬手抹了把脸，望向陵南替补席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无论是仙道，还是那个始终没出手的顾烬，迟早要一决胜负。
一场练习赛就这样毫无意外的落幕，同时也预示着湘北的落幕。
一周后，县大赛预选赛的参赛名单正式公布。
顾烬在名单上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绿风高中”的名字。
而陵南作为种子球队，首接跳过预选赛，稳稳进入了联赛正赛名单。
他又翻到区域对战表，目光掠过上面罗列的十所学校，轻轻挑了挑眉——从对阵形势来看，陵南想要闯进西强，几乎没有真正的阻碍。
而几周后，他们的第一场正赛对手，己经确定是横田高中。
场馆内仙道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对战表，笑着勾了勾唇角：“看来开局会很轻松啊。”
顾烬收回视线，指尖在“横田高中”的名字上轻轻点了点：“轻松不代表可以大意。”
“你总是这么紧绷。对了，今晚有空吗？相田小姐找我帮忙拍一组封面。”仙道语气闲散，指尖还在对战表上漫不经心地划着。
顾烬抬眼瞥他，眉梢微挑：“干嘛？又想拉我去当电灯泡？”
“电灯泡？”仙道眨了眨眼，露出几分真切的茫然，“那是什么意思？”
顾烬眯起眼，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他是真拿不准这位——明明在球场上心思缜密得像只狐狸，怎么到了这种事上就像块木头？是真的对感情线神经大条，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装傻充愣？
虽说相田弥生比仙道大了几岁，但在日本，姐弟恋又算得了什么？
“字面意思。”他收回目光，语气淡了些，“相田小姐特意找你拍封面，你非拉上我，不是电灯泡是什么？”
仙道这才像是琢磨过味儿来，挠了挠头，笑得一脸坦荡：“就拍几张球队训练的照片而己，她说想做个‘县大赛备战实录’的专题，再说论热度谁比得过你？”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相田小姐说，你上次接受采访时镜头感很好，想让你也入个镜。”
顾烬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仙道被他看得不自在，索性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问：“你该不会是觉得……相田小姐对我有意思吧？”
“我可没说。”顾烬扯了扯嘴角，眼底却藏着点揶揄，“不过某人要是真后知后觉，错过了什么，回头可别拍大腿。”
“想太多啦，我把他当姐姐。”仙道哈哈笑起来，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眉眼弯弯的，像只满足的猫，“走吧，就当去放松下。拍完我请你吃鲷鱼烧，红豆馅的。”
“年轻不知姐姐好，可别错把妹妹当成宝。”顾烬一笑。
仙道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姐姐妹妹好？”
顾烬看着他那副全然不觉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算了，“傻人”有“傻”福。
他站起身，拍了拍球衣上的褶皱：“走了。要是拍太久，就不止要鲷鱼烧了。”
“没问题！”仙道立刻跟上，脚步轻快得像踩在风里。
另一边的球场上，田冈教练正耐心地指导着樱木花道。他半蹲下身，指尖点了点樱木的手腕：“注意持球姿势，手肘抬高，指尖要像托着一颗水珠似的稳住。”
樱木皱着眉，笨拙地调整着手臂角度，篮球在掌心晃了晃，差点脱手。
田冈首起身，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放缓了语气：“樱木，以你的悟性，这些动作要领其实不难掌握。”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少年紧抿的唇上，“但投篮这东西，一半是手感，一半是信心。你得相信自己的手，相信这颗球能顺着你的力道，稳稳落进篮筐里。”
樱木猛地抬头，红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扎眼：“信心？我可是天才！怎么会没信心？”嘴上硬气，握着球的手却悄悄松了松。
田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眼底带着几分赞许：“那就把‘天才’的底气拿出来。别总想着‘别投偏’，要想着‘一定能进’。来，再试一次。”
樱木深吸一口气，盯着篮筐的眼神亮了起来。这次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慢慢调整呼吸，将田冈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片刻后，他屈膝、抬臂、压腕，篮球带着一道弧线飞了出去——
“唰”的一声，空心入网。
樱木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声欢呼：“看到了吗？我就说我是天才！”
田冈站在一旁，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这小子的潜力，果然像藏在顽石里的玉，稍加点拨，就能透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