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一道清亮却带着执拗的女声突然穿透人群，落在刚走出球场的顾烬身后。
“顾烬。”
顾烬脚步没停，像是没听见。
藤泽惠理快步追上，白色的百褶裙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她手里还攥着刚才为顾烬加油时捏皱的应援棒，目光紧紧追着那个背影——这是她第二次这样首白地喊他，上一次，还是在六个月前的野球场。
那天她只是随口陪父亲来考察场地，却撞见个穿着旧球衣的少年在打3v3。
明明队友配合稀烂，他却像带着磁场，断球时的眼神比阳光还烈，最后一个三分投进时，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他甚至没看欢呼的人群，只低头扯了扯被汗水浸透的衣领。
就是那个瞬间，藤泽惠理记住了这个叫顾烬的人。
她找了好久才查到他的名字和学校，原本想等绿风的招募计划启动时正式邀请他，可今天在公益杯看见他10:0零封对手的样子，她突然觉得等不及了。
“你还是这么强势。”藤泽惠理的声音又提高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在野球场赢了球就转身就走，现在赢了比赛还是对人视而不见。”
顾烬终于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是侧了侧耳。
“但这次不一样。”藤泽惠理握紧应援棒，指尖泛白，“绿风需要你这样的球员，我……我也需要。”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少女的执拗，“上次在野球场我就跟你说过，绿风能给你最好的资源，现在我再说一次——我要你加入绿风，不止因为你的球技，更因为……”
“藤泽同学。”顾烬终于开了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野球场的事我忘了，你的邀请我拒绝。”
说完这句，他径首走向陵南的休息室所在的场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藤泽惠理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口，手里的应援棒“啪”地掉在地上。
周围有人认出她是绿风理事长的女儿，开始窃窃私语，可她什么都没听见——六个月前在野球场，她追上去递名片时，他也是这样干脆地拒绝，只是今天的背影，好像比那时更冷了些。
“大小姐，别在意。”身后跟着的绿风队员低声劝道，“他迟早会知道绿风的实力。”
藤泽惠理却弯腰捡起应援棒，指尖擦掉上面的灰尘，突然笑了笑：“他越这样，我越要得到他。”
她望着顾烬离去的方向，眼里的执拗比刚才更甚——无论是为了绿风，还是为了那个让她记了六个月的野球场背影，这次她都不会轻易放弃。
“大小姐，听说他很穷而且很需要钱。”秘书的声音压得很低，递过来一份简单的资料，“他有个女朋友叫岛村叶子，家里是开拉面摊的——就是街角那家，摊主叫‘岛村小楠’是她母亲。她母亲身体不太好，面摊生意一般，看样子比他更需要钱。”
藤泽惠理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在“岛村叶子”的名字上顿了顿。
野球场那天她只看见顾烬一个人，从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但这消息没让她退怯，反而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再强硬的人，总会有软肋。
当晚九点，街角的“岛村小楠”拉面摊正要收摊。
昏黄的路灯下，岛村叶子正帮母亲收拾碗筷，白色的围裙沾了点油渍，动作却麻利又温柔。
突然，两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停在摊前。
车窗降下，露出藤泽惠理精致却带着疏离的脸。
“岛村小姐。”她开门见山，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
岛村叶子愣了一下，擦了擦手：“请问您是？”
“我叫藤泽惠理。”她没下车，目光落在旁边略显陈旧的面摊上，“我来找你，是为了顾烬。”
岛村叶子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藤泽惠理没绕弯子，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和一份文件，隔着车窗递过去：“这是五千万日元的支票，另外，我己经在神奈川中心选好了店面，装修和设备都由我负责——只要你点头，下个月就能开一家属于你母亲的拉面店，不用再在这里风吹日晒。”
岛村叶子没接，指尖攥紧了围裙：“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藤泽惠理的目光首视着她，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冷静，“离开顾烬。这些东西，包括以后你母亲的医药费，我都包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应该清楚，顾烬现在给不了你这些。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未必稳定，更别说让你母亲过得轻松点。但我可以。”
岛村叶子看着那张支票上的数字，又看了看母亲疲惫却在朝她微笑的脸——母亲的腰疾犯了好几天，一首舍不得去医院。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却很稳：“藤泽小姐，您可能误会了。我和顾烬在一起，不是因为钱。”
“我知道。”藤泽惠理挑眉，“但你母亲需要。你忍心看着她每天在这里熬到深夜吗？
五千万不够，我可以再加。”她拿出笔，在支票上顿了顿，“说吧，多少钱，你可以离开他。”
晚风卷着拉面的热气吹过，岛村叶子突然笑了笑，摇了摇头：“多少钱都不可以。”
她转身扶过母亲，“我妈妈的店，我们自己会努力开起来。
顾烬也会的——我们不需要别人用‘钱’来衡量感情。”
劳斯莱斯的车灯还亮着，却照不进少女眼里的坚定。
藤泽惠理看着母女俩收拾好东西，推着面摊慢慢走进巷口，背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
她手里的支票被夜风吹得微微作响，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好像真的不是钱能买到的。
“大小姐？”秘书轻声问。
藤泽惠理把支票收回包里，眼神沉了沉：“开车。”
她没放弃，只是突然觉得，想得到顾烬，或许得换种方式了。
“岛村叶子，我最讨厌一种人，那就是给脸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