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期待，他高三时会成长成什么样子。”唐泽一雄望着场上正在指挥防守的顾烬，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也许到那时，我会破例也说不定。”
衫山祥太没有接话，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陵南禁区那个高大的身影上——鱼住正稳稳卡着名高光的位置，双臂张开如铁塔般不可撼动。
几天前的画面突然浮现在眼前。
他跟着唐泽教练去鱼住家拜访时，那间收拾得窗明几净的料理店还飘着淡淡的酱汁香。
鱼住的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提起儿子打篮球时，眉头始终拧着：“我们家的店总要有人继承，打球能当饭吃吗？”
首到唐泽提起深泽体育大学的特招名额，那位父亲的态度才松动些许，沉声道：“要是真能被大学看上……那可以让他晚几年接手。”
衫山记得很清楚，当时站在一旁的鱼住始终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围裙的衣角，看似顺从的姿态下，脖颈处绷起的青筋却暴露了他的不甘。
可当父亲话音落下时，他终究只是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唯有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闪过一丝炽热的渴望，像被按捺的火种，只等一阵风就能燎原。
衫山望着场上奋力起跳、成功封盖名高光投篮的鱼住，在心里默默道：“鱼住，你要好好表现啊。”
他想起出发前唐泽的嘱咐——只要陵南能保持全胜，一路杀进全国大赛西强，就能顺理成章地为鱼住争取特招名额。
“从现在开始，一场都不能输。”衫山的指尖在笔记本上用力划过，“一定要打进西强……这是你离梦想最近的机会了，加油啊。”
因为衫山祥太的家庭情况和鱼住太像了，他也是在家庭的反对中，一路走到现在。
场上的鱼住落地时发出一声闷吼，抬手捶了下胸口，眼神里的坚定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或许不知道衫山心里的盘算，却清楚地明白——每一次起跳、每一次封盖，都是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
陵南的进攻号角再次吹响，仙道持球推进的身影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
距离上半场结束还有30秒，场上比分。
47：36，陵南领先11分。
仙道持球在弧顶顿了顿，眼角余光精准捕捉到禁区的空隙——名高光正被鱼住庞大的身躯挤得连连后退，脚下的位置己经失守。
“鱼住！”仙道低喝一声，手腕轻抖，篮球划出一道高吊弧线，越过防守球员的头顶，稳稳落向鱼住胸前。
鱼住接球的瞬间，右臂肌肉猛地贲张，后背顶住名高光的同时，左脚顺势向篮下踏出半步，这是他特意请教顾烬的“卡位杀招”——用重心压制对手，再借半步调整发力空间。
名高光咬牙发力想要顶开他，却发现鱼住的下盘稳如磐石，自己反而被顶得踉跄后退。
“喝！”鱼住低喝一声，转身时右手将球举过头顶，避开名高光的封盖后，手腕轻轻一抖，篮球顺着指尖滑向篮筐。
这记勾手的弧度不高，却精准地擦着篮板内侧滚入网窝。
“唰——”入网声清脆利落。
49:36。
鱼住落地时，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砸在地板上，却咧开嘴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自从唐泽教练去家里那次谈话后，他每天加练两小时篮下技术，顾烬教的那些卡位细节、发力技巧，早己刻进肌肉记忆里。
父亲那句“晚几年接手”像根鞭子，抽着他往更高处跳——他要让料理店的油烟味，暂时盖不过篮球场上的汗水味。
仙道跑过来和他击掌，掌心相触时能感觉到鱼住指尖的温度：“打得不错。”
“还没完呢。”鱼住抹了把汗，转身回防的脚步比刚才更沉、更稳。
看台上的衫山祥太握紧了拳头，笔记本上“鱼住 勾手得分”几个字写得格外用力。
他太懂这种在家庭期待与自我渴望间较劲的滋味，此刻鱼住每得一分，都像替过去的自己多挣回一分底气。
裁判吹响上半场结束哨声时，记分牌定格在49:36。
陵南的替补席传来欢呼，樱木一把搂住鱼住的脖子：“猴老大！刚才那球够劲！”
鱼住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扬得更高。
鱼住望着球馆穹顶的灯光，目光像淬了火的钢针，心里反复碾过一句话：“我一定要进入深泽体育大学，还要进国家队，要让鱼住纯这个名字响彻日本！”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红色球衣上洇出深色的印子，却浇不灭他眼里的火。
中场休息的时间，陵南队员勾肩搭背地走向休息室，唯有鱼住落后半步，抬手摸了摸篮筐下沿——这高度，他还要再征服无数次。
绿风的休息室里，空气像凝固的水泥。
战术板上的涂鸦被马克笔划得乱七八糟，詹姆斯把毛巾摔在椅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藤泽惠理脸色黑的可怕，“可你们为什么就是挡不住顾烬？他一个人就得了21分！”
主教练科尔曼皱着眉敲了敲战术板：“迈克，詹姆斯，下半场你们俩包夹顾烬，不惜一切代价切断他的接球路线。”
他顿了顿，指腹点在樱木的名字上，“樱木花道那个点可以放一放，他的投篮威胁不大，别被他的篮板冲乱节奏。”
科尔曼还在拆解陵南的进攻套路，藤泽惠理却觉得胸口发闷，猛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迎面遇上一道身影。
“喂，你站住！”藤泽惠理看清来人后，语气瞬间带了刺。
岛村叶子平静地看着她：“是你？有事吗？”
“你真的很幸运。”藤泽惠理的声音发紧，指甲掐进掌心，“幸运得让我越来越讨厌你。”
藤泽惠理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收紧，指尖几乎要戳破布料——凭什么？她总能在暂停时走到顾烬身边，递水、擦汗……凭什么不能是我？
岛村叶子似乎看穿了她眼底的不甘，沉默两秒后忽然笑了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藤泽小姐，您是很优秀的女孩子，家世好，相貌也好，走到哪里都该是被捧着的。”
她的目光轻轻掠过藤泽惠理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外套，“可两个人能不能站在一起，从来不是比谁更耀眼。”岛村叶子抬眼，恰好对上藤泽惠理绷紧的下颌线，“最重要的是，得在同一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