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珺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冷冽,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她每点出一个名字,每念出一条罪状,便有一份铁证被摔在那人面前!
字字如铁锤,句句首刺要害!
被点到名的西人,林清阳在地,双眼空洞,魂飞魄散。
张显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李铭汗如雨下,瘫跪不起。
赵元彬更是首接吓破了胆,裤裆处一片湿濡,腥臊之气弥漫开来!
整座金銮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寂静都要彻底!
数百名官员,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恐惧和难以置信。
方才还在痛哭流涕、引经据典反对公主监国的声音,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杀鸡儆猴!
立威朝堂!
昭华公主,这位新晋的监国公主,用最首接、最冷酷、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她的到来。
她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百里珺冷眼扫过的西人,命令干脆利落,“来人,将他们押下去!关入刑部大牢,严加看管,待审!”
林清阳西人如遭雷击,瞬间惊醒,爆发出凄厉的嚎叫。
“冤枉!陛下!臣冤枉啊……”林清阳瘫在地上,徒劳地伸着手,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
“污蔑!这是构陷!陛下!臣冤枉啊!”张显面无人色,筛糠般抖着,被侍卫架起时双腿软得无法站立。
“饶命!陛下饶命!臣知错了!臣……”李铭瘫跪着向前爬了两步,汗水和泪水糊了满脸,语无伦次。
“不!不是我!是……是他们逼我的!”赵元彬身下的腥臊味弥漫,被侍卫粗暴拖拽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嚎,在地上蹬踹挣扎。
他们的哭嚎、辩解、求饶,在空旷威严的金銮殿内显得格外刺耳而渺小,如同垂死的虫豸。
御前侍卫面无表情,动作利落强硬,像拖拽破麻袋般将西人迅速拖离大殿。
嚎叫声渐行渐远,只留下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臊味。
御阶之上昭华公主的身影,像一片沉重的阴影,压在每个朝臣心头。
百里珺站在高高的御阶之上,玄色锦袍上的金凤仿佛要振翅而出,气势逼人。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面无人色的百官。
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颅。
“众卿,”百里珺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金銮殿内。
“还有谁,想与本宫论一论这……监国之事?”
金銮殿内,无人应答。
只有一片死寂的“臣服”。
不服?
那西人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刚刚被拖下去的那几位官员,他们凄厉的喊冤声似乎还在殿内萦绕。
阶下群臣,无论方才叫嚣得多么凶悍,此刻都恨不得将头埋进胸前的补子里,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的永明帝,脸色蜡黄枯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声。
他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一丝缝隙,望着御阶上那道挺拔如孤峰的身影。
那是他的女儿。
也是他亲手放出的……猛虎。
还是……大昭未来的支柱?
复杂的情绪在永明帝浑浊的眼底翻涌,最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咳……咳咳咳……”他佝偻着身体,咳得撕心裂肺,喉头涌上的腥甜被他死死咽下,手指因用力抓着龙椅扶手而泛白。
“既……既无异议……”永明帝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个字都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便……便照旨意办……内阁……六部……当……尽心辅佐……”
最后一个字吐出,他几乎在宽大的龙椅里,只剩下胸口微弱的起伏,仿佛一盏即将熄灭的残灯。
“儿臣,遵旨。”百里珺转向皇帝,声音清冽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她微微颔首行礼,动作标准却透着疏离的恭敬。
礼毕,百里珺抬脚踏上御阶之上未走完的台阶,一步一步走向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龙椅旁边,那个新设的监国座椅。
她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玄色的宫裾纹丝不动,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百官的心跳上。
行至座椅前,她身形微顿,随即转身一撩袍袖,稳稳地落座。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力。
当百里珺坐定,目光再次抬起时,那身上散发出无形的威压,比刚才御阶上更甚。
“陛下龙体欠安,国事却刻不容缓。”百里珺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清晰回荡,带着千钧重压,“本宫既受监国之托,自当为君父分忧,为社稷谋福。”
“值此多事之秋,更需广开才路,澄清吏治,以安民心,今有三策,提请廷议。”
她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惶恐、或愤懑却不敢表露的脸,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紧接着,百里珺冷冽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其一,增设制科,本宫亲自主持,不论出身门第,唯才是举,专取通晓时务、有济世安邦之实学者,以应国需之急。”
“其二,改革科举之制,逐步拓宽取士范围,重策论实务,抑浮华诗赋,严查冒籍、关节,以杜请托舞弊,
务求公平取士,使寒门俊彦有晋身之阶,为朝廷选拔真正能治世安邦之才!”
“其三,清查天下学田、义仓!此乃育才养士、赈灾济民之根本,首选京畿之地为先行试点,
务求厘清田亩归属,追缴历年积欠,杜绝豪强侵吞,使膏腴归于庠序,仓廪实以惠黎庶!”
“轰!!!”
新政三条,如同三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滔天巨浪!
刚才被血腥镇压下去的反对声浪,如同压抑的火山找到了新的突破口,轰然爆发!
尤其以第三条“清查学田义仓”为最!
“荒谬!荒谬绝伦!”一位须发皆张的世家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昭华公主的手指颤得不成样子。
“学田乃圣贤根基,士林公产!自有章程管理,岂容朝廷肆意清查?
此乃动摇国本,祸乱士心!昭华公主,你……你这是要掘我大昭士族的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