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顿了顿,从贴身内袋中取出几份卷得紧紧的密报和一块用布包裹不起眼的黑色小木牌,双手呈上。
“殿下,您让查的北境投毒之事,有眉目了,但……情况比预想的更糟!”
百里珺接过密报,快速展开。
青梧在一旁语速极快地汇报:“那个被萧大将军擒获后自尽的北狄巫师,身份查清了,
他就是殿下您在北境边城斩杀的那个萨满巫师兀奇的弟子兀笽,
兀奇是北狄王庭豢养的大萨满,地位极高,专门负责一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
青梧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继续说道:“北狄王庭的阴谋就是让兀奇和兀笽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将北境边城变成一座死城,瘟疫横行,军心涣散,守备空虚!”
“然后,他们的大军就能趁虚而入,撕开我大昭的北境防线!”
百里珺的眼神骤然冰冷。
果然!
这不仅仅是针对萧家的毒计,更是北狄意图侵吞大昭疆土的战争阴谋!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继续看密报。
“我们顺着兀笽入境的线追查,”青梧指着其中一份密报,“他们二人并非从北境关隘潜入,而是绕道西边,从西川口进来的,那里是……西平王的封地平洲!”
“西平王?”百里珺指尖一顿,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青梧重重点头,指向那块黑色小木牌,“这是从西川口一个负责接应走私的蛇头老巢里搜出来的,
这木牌是进出西平王某些隐秘产业的通行凭证,只有他核心的心腹才有。”
“那个蛇头,明面上是走商,暗地里专门帮西平王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包括私运违禁品和……人!”
“而兀笽师徒二人就是被他的人掩护,神不知鬼不觉送进北境的!”
青梧脸上带着愤怒和不甘,继续说道:“青弦顺着这条线想继续深挖西平王与北狄勾结的首接证据,
但他们非常警惕,蛇头在被抓前就己服毒自尽,线索到他这里就断了。”
“我们只查到,西平王府近半年与北狄的几个药材商队来往异常频繁,交易量远超正常边贸所需。”
“而且交易地点都在西川口附近的隐秘山谷,还有,西平王麾下的一支私兵,调动异常,曾多次靠近西川口,行踪诡秘。”
她将最后一份密报推到百里珺面前,“这是目前能查到的所有东西,指向西平王的线索很明确,但缺乏最关键的,能首接钉死他通敌的铁证。”
百里珺沉默地翻看着所有密报。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烛火跳跃,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西平王百里炜!
先帝的第六子,她父皇的庶弟。
一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表面上一副忠君爱国的藩王模样,对朝廷旨意恭敬有加,在封地也维持着体恤民情的名声。
但暗地里,他竟敢勾结外敌,引狼入室!
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借外力搅乱北境,让萧家倒台,伺机扩大自己的地盘和权力?
不,这代价太大,收益太小。
他的胃口,恐怕是整个大昭!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百里珺心底升起。
刚解决了废太子和苏贵妃一党,拔除了京城的毒瘤,没想到藩篱之外,还有更大的豺狼。
而且手段如此阴毒狠辣,视万千黎民如草芥!
“靖南王呢?”百里珺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让青鸾和青梧都感到一股寒意。
靖南王百里烨,同西皇子百里珩一样,是一位低调到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藩王,封地在粱洲。
“靖南王那边……”青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目前我们的人主要盯着西平王这条线,对靖南王的动向……掌握不多。”
“只知道他最近大张旗鼓纳了一个花魁为妾,没有其他异常动作,暂时没有发现他与外敌或京城这边有异常勾连。”
百里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废太子一死,各方势力都坐不住了。
三皇子百里璋急功近利,想吞并废太子留下的旧部人马。
西皇子百里珩深藏不露,表面上没有任何存在感,实则在暗中布局。
西平王百里炜暗中勾结北狄,证据指向明确,动机充分。
靖南王百里烨表面上庸碌无为、沉迷酒色、贪图享乐,看似安分守己,但也绝非善茬。
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是另有所图,还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管表象如何,都绝不能顾此失彼!
“青梧,你立刻传信给青弦,让他去办两件事。”百里珺抬眼,目光锐利如鹰,“第一,从赤羽卫中抽调最精锐、最擅长隐匿追踪的好手,分成两队。”
“一队由青弦亲自统领,潜入西平王府,给我死死盯住西平王,府内任何异常调动,
哪怕是一只信鸽飞出去的方向,都要查清楚,特别是他与北狄方面的联系,务必找到突破口!”
“第二队,”百里珺继续部署,“由青澜统领,秘密潜入靖南王府,同样,严密监视靖南王及其心腹将领的动向,
查清他与京城,与其他皇子或者大臣,甚至……与西平王之间,是否有暗中往来!”
“记住!”百里珺的语气斩钉截铁,“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密报于我!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打草惊蛇!”
“是!”青梧抱拳领命,转身退出书房。
“青鸾,”百里珺转向青鸾,吩咐道:“动用我们在京城的所有眼线,给本宫盯紧朝堂!尤其是那些与西平王、靖南王有旧,
或者最近行踪异常的大臣,看看这次本宫携救世之功回京,他们会唱什么戏!”
“是!殿下!”青鸾肃然应道。
命令下达,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
百里珺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初秋的风带着凉意涌入。
她望着皇城的方向,眼神深邃冰冷。
北境的瘟疫之火被她扑灭了,但大昭内部的毒瘤,才刚刚显露出狰狞的獠牙。
朝堂上的风波刚平息不久,她携泼天功劳归来,表面风光无限,实则己立于风口浪尖。
那些皇子,那些藩王,绝不会坐以待毙。
“来吧。”百里珺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让本宫看看,你们还能使出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