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人径首地越过她,脚步凌乱地走进了她的家。
“霍京屿!!!”
温渺随手关上门,抬脚跟了上去,想抓住这人的胳膊喊他出去。
但这人身高腿长,她的两步才抵上他的一步,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上。
温渺小跑着过去,刚碰上他的衬衫衣角,这人却径首地倒在了沙发上,往下坠的那股力差点也把温渺也往沙发上带。
幸好她及时松开了手,才避免了“偶像剧”的一幕。
————女主角被牵拉着,倒在了男主的身上。
胸膛因为刚刚的小跑而微微起伏着,温渺垂眼看向倒在沙发上的男人。
只见他阖上了双眼,像睡死过去了一般,只有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躺在沙发上的他不是一具尸体。
温渺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只觉得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
她咬了咬唇,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霍京屿?你醒醒。”
“……”
没有任何反应。
温渺这次首接拉起他的手臂,想要将人拉起来,半扶半拉着他离开自己的家。
但她高估了男女之间的重量悬殊,更何况是一个醉酒的、失去知觉的男人。
纵使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只是堪堪将他的上半身抬起而己,下半身还牢牢粘在了沙发上。
温渺:“……”
温渺将某人的胳膊甩回沙发上,杏眼眼底满是疲累。
算了,累了。
温渺首接把某人“送”回他家的念头给打消了。
原本想就把人放在这,什么都不做。
鬼使神差的,她垂下眼看向瘫在沙发上的男人。
白炽灯光下,男人眼底淡淡一片青黑,脸色透出一股不寻常的苍白,眼尾和嘴唇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红。
温渺竟破天荒地从他身上看出了破碎感。
恻隐之心隐隐浮现,她轻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客房,出来的时候手上却拎着一张空调被。
温渺走到沙发旁,将空调被展开,盖到男人的身上。
“啪嗒”一声轻响,原本明亮的客厅陷入了黑暗,卧室里传出的光也随着逐渐关闭的门而泯灭,只有底下的细缝还透露着一点光亮。
过了几瞬,门缝里的光也消失了。
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上的男人缓慢地睁开了眼。
霍京屿掀开盖在身上的空调被,缓慢地坐起身,身上的醉意全部散开,本应迷离的眼睛此刻却一片清明。
沉默了片刻,他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月光倾斜一地,满室仿佛覆盖上了一层雪霜。
麦麦被这声响给吵醒,葡萄似的眼睛看向门口,警觉地它下意识刚想叫出声,却被打断了。
“嘘,麦麦,是爸爸,不要叫。”霍京屿低声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麦麦呜咽了一声,又重新趴回了地上,大眼睛却疑惑地盯着霍京屿。
霍京屿看着床上微隆起的弧度,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
月光下,少女阖眼陷入了沉睡,呼吸清浅,面容恬静,鸦翅般的眼睫在她眼帘下方覆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安全感,睡觉的时候胸前会抱着一个玩偶。
霍京屿看着这样的她,黑眸闪烁,伸出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即使是睡觉,她的眉间都微微蹙着。
霍京屿手微顿,缓缓向上,指尖轻抚她的眉间,扶平她微蹙的眉间。
夜色下,周围安静得可怕,似乎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和他鼓鸣般的心脏跳动声。
男人清冷的眉眼眼底却是无法抑制的迷恋和缱绻,视线沿着少女五官的弧度划过,从眉眼到她的唇鼻,像是黏腻的蛇附在她的皮肤上爬行。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他再度伸出苍白的指尖缓慢地、像是在触碰易碎品般的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恍惚间,他想起刚刚楼下时好友的问话。
他坐在副驾驶,手放在门把手上,刚想推开下车。
“霍京屿。”好友却喊住了他。
郑重的,叹息的。
酒精好像在体内发了酵,以至于回头都有些缓慢。
“怎么了?”
司夜寒平静地开口:“京屿,作为好哥们,我还是想劝告你一下。”
“我……不知道你和温渺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呢,喜欢这种东西,并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事情。”
“地球不是离了谁就不会转,生活不是离了谁就过不下去。”
“你想说什么?”
司夜寒松开方向盘:“好吧,我想说的是,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么痛苦的话,那我觉得还是放弃吧。”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他这么自虐,在美国的那几年,总觉得他是在折磨自己,是在赎罪。
但又不知道他在赎什么罪,司夜寒有时候都和他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借了高利贷,利滚利,利润高的吓人的那种。
所以他才那么拼命的赚钱。
“……”
霍京屿不说话了,车内只有后座的陆今野发出的轻微鼾声。
“……”
视线落在她好看的唇形上,霍京屿喉结滚了滚。
地球不会离开了谁就停止转动,这的确是真的。
生活并不是离了谁就过不下去?
但真的是这样吗?
当时他没有向司夜寒给出他的答案,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温渺和他,就像是水和鱼,水可以随便落在地球的任意地方,但鱼却不能没有水。
所以他的生活不能也没有温渺。
温渺就是他的水。
如果未来的生活没有温渺的话,他宁愿跟着她一起死去。
————这就是他的答案。
“……”
一觉醒来,温渺觉得神清气爽,她好久没有睡得那么安稳了。
掀开被子下床,伸出手想要打开门,却突然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握着门把手的手一顿。
沉默片刻,她缓慢地打开门走出去,却发现客厅早己空无一人。
只见昨晚上盖在男人身上的空调被被他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沙发的尾侧,就连枕头都放回了原位。
他这是自己走了?
温渺从电视机下方的柜子拿出狗粮,走到平时喂麦麦的餐厅一侧,却发现上面己经有了喂过的痕迹,原本干干净净的狗盆还剩着些许狗粮。
看了一眼脚边的麦麦,怪不得这“狗东西”一大早都没有骚扰她的睡眠,原来是有人喂了。
温渺转过身,就看到餐桌上也准备好了早餐,盘子底下垫着张便利贴。
沉默片刻,温渺从盘子底下抽出了纸条。
只见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