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渺戳进聊天记录。
【傅泊希：温渺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放送烟花一则。】
底下附着一个视频。
葱白的指尖点进视频。
视频刚开始是一片黑蓝的黑夜，旁边有小孩子清悦的笑声。
接着男生清隽温润的声音在在视频里响起，小声地说：“三、二、一，快看！”
镜头拉大，往天空移。
“————哔”的一声脆响。
烟花划破黑色天际，一朵朵姹紫嫣红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开得荼蘼，各种颜色各种形状互相交织，在黑色的天空中形成了一幅美丽的油画。
视频长达两分钟。
温渺没有拉进度条，就这样一秒钟一秒钟看完了。
她退开视频，无比真诚地给傅泊希回了句：“你也新年快乐。”
对方回了个笑脸。
之前傅泊希就有和自己说他们一家过年都是回南方城镇过年，说起城镇，她便提了一嘴说自己小时候有和妈妈在小镇生活一段时间。
小镇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小时候的她也没什么朋友，当时她在城镇最期待的便是在新年的时候放烟花。
没想到他竟然会记得自己的这些话，并且举着手机给她看了一回“电子烟花”。
一个身影在厨房门口站了许久。
霍京屿刚刚下楼找她被奶奶告知人在这里的时候，就走过来了，可刚到门口，就听到那熟悉的男声。
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无论如何都迈不进去。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温渺因其他异性而扬起笑脸，杏眼微弯，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掐出了血痕也不在意，嫉妒、不甘、羡慕在眼底搅缠成一团。
厨房里边，水壶按钮弹出，水刚好烧开。
温渺听到声音，将亮着屏幕的手机放在桌面上。
客厅古老的挂钟上的秒针正划过十二这个数字。
“——咚——咚——咚”
新的一年开始了。
温渺抬起的脚顿住，下意识转过身看向客厅的挂钟，却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新年快乐，温渺。”
手机上叮叮咚咚的信息提示声，水壶的开水声、挂钟敲击声和男人的这声新年快乐同时响起。
温渺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竟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霍京屿看着有些呆愣的少女，长腿一跨，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她面前，眉眼微扬，无比温柔地再次开口：“新年快乐，温渺。”
温渺因这话回了神，眼神很快变得清明，平淡回道：“新年快乐”
“……”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陷入了沉默。
“温渺。”霍京屿突然又喊了她的名字，声音低的似乎是在呓语：“我明天要回美国了。”
温渺听见这话，身形一顿。
明天？
明天不是大年初一吗？怎么突然要回去？
温渺虽然内心觉得这人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面上却不显，她抬眼看着身前的男人，认真回道：“挺好的。”
霍京屿没忍住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拉近，温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
霍京屿看见她的动作，呼吸顿住，心脏仿佛被尖锐器物扎了一下，痛意和酸涩如同潮水将自己淹没，脸上泛起苦涩的笑：“温渺，那……你会想我吗？”
“……”
满室寂静。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霍京屿还是不甘心，喉结滚动，声音嘶哑：“温渺，你还要我吗？”
温渺听到这话，终于抬眼看向她，只不过完全没有以前的缱绻，眼底一片清明，不含一丝感情，她无比平静地回道：“不要了。”
“那麦麦呢？”
“你还要吗？”
温渺听见这话，想起麦麦那张可爱的小脸，狠下心来：“也不要了。”
麦麦这辈子是他捡到的，不是她的。
纵使早己预知到结果，然而真正亲耳听见的这一刻，霍京屿还是被打击到了，心脏仿佛被揉碎，心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真的不要自己了，就连麦麦都不要了。
霍京屿垂下眼睫，突然开口道歉：“温渺，对不起，上辈子……是我让你伤心了。”
温渺一愣，眼底闪过诧异，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高傲的、生人勿近的、淡漠的霍京屿会和自己道歉，满心满眼都是悔恨。
所以爱究竟是什么？
高傲者为它低头，卑微者为它自负。
温渺一瞬间释然了。
“霍京屿。”她突然认真地喊了他的名字。
霍京屿垂眼，就见眼前的少女抬着头望向自己，朝自己绽放着笑颜，她无比平静地朝自己说道：“我们都向前看吧。”
沉默几息，就在她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
“温渺，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或者就像你当时在学校里说的那样，把我当成你的哥哥。”
“不要不联络我可以吗？”
霍京屿说完，清冷的黑眸划过紧张。
温渺讶异地抬起眼，似乎是没想到霍京屿会有这么卑微请求的一天，她轻叹出声：“可以。”
霍京屿听见她的回答，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
温渺重新回到了客厅，霍奶奶转过头看她：“渺渺，你这丫头，怎么去那么久，都错过新年倒计时了。”
温渺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霍奶奶守完岁后，便回去休息，回去前嘱托温渺要记得关电视。
温渺笑着说好。
客厅内只剩下她一人，电视机依旧传出热闹声响。
温渺的心却异常地平静，想起刚刚男人在厨房的请求。
何必呢，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根本不是可以做朋友的关系。
刚刚答应他的请求，也只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温渺关闭电视，便起身离开客厅，回房间睡觉去了。
“……”
大年初一。
温渺早早就下了楼，刚走到客厅就听到沈玉容似乎在吐槽。
“这小子，大年初一竟然说要回美国。”
“美国到底有什么啊？今天这个日子都不在家！！！”
相比沈玉容的嗔怒，在一旁看着经济周刊的霍启明特别淡定，他气定神闲地翻页：“年轻人有年轻人该做的事情，你就别管了。”
温渺闻言，愣在了原地。
所以……霍京屿昨天说要走，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