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容想起今天温渺和自己说的话,不舒服的感觉又席卷而来,鼻尖轻嗤:“温渺那丫头说她不喜欢你。”
“我现在不喜欢他,未来也不会喜欢他。”
沈玉容抱着手臂,语气幽幽:“她的原话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所以温渺那丫头有什么好喜欢的啊,我看允珠那孩子就不错,长相家世和你都是绝配,以后生出来的小孩肯定聪明又好看……”
纵使对这话早有预料,但真的知道温渺会这样说的时候,霍京屿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一阵痛缩,苦涩在口中蔓延。
耳边母亲喋喋不休的话语都被隔在了一个屏障后,如同幻影。
“我现在不喜欢他,未来也不会喜欢他。”
少女轻柔却决绝的话不断在脑海里翻涌。
霍京屿垂下眼睫,忍不住自嘲。
原来她真的想要把他抛在原地。
原来她……不想要自己了。
“你有没有听我……”沈玉容许久未听见儿子的回话,疑惑抬头,视线在触及自家儿子的那张脸后却顿住了。
鸦雀无声。
只见白炽灯光下,男人原本就白的脸被这白光映得越发的惨淡苍白,越发衬得他那双黑如泼墨,深不见底,像极了蛰伏在暗处的男鬼。
“京屿,妈是为了你好,温渺不适合你。”沈玉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
霍京屿抬眼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持,仿佛刚刚不曾失态。
“妈,我和沈允珠绝无可能。”
“还有。”霍京屿说到这,想起女孩的身影,眼底一片苦涩:“温渺很好,配不上她的人是我。”
这!!这!!这!!!!
他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吗?!
沈玉容听到儿子这么卑微,一口气梗在胸口,郁闷无比,结果后面的话更让她郁闷了。
“所以,有什么事情以后你首接来找我,不要去找温渺的麻烦。”
霍京屿拎起西装外套,眼神幽幽:“毕竟,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儿子在一厢情愿。”
“我今天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
说完便不管身前人的反应,毫不留恋地转身上了楼。
“霍京屿!!!”沈玉容看着儿子冷漠离开的背影,第一次没忍住低吼出声。
但对方丝毫不在意,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客厅又重新变得寂静,沈玉容有些头痛地扶上额角,手都被气得有些微微发抖。
她真的是不明白了,为什么只要温渺这个名字一出现,她优秀的、完美的儿子就会变得如此冷漠,变得如此让她心梗??
温渺到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药??
“夫人,解酒汤煮好了,要不要给少爷送上去?”徐妈突然从厨房走出来询问。
沈玉容有些疲累地摆了摆手:“不用了,阿姨。”
他需要解酒汤?他现在为了一个外人都和自己对着干了。
我看他倒是清醒得很
“……”
夜晚十点钟,霍京屿洗漱好,一边拿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往床边走。
黑眸从床头柜边一扫而过,看见始终黑着屏幕的手机,抿了抿唇。
霍京屿坐在床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他眼帘低垂,目光聚焦在微信唯一的置顶,那个粉红色兔子的头像始终没有给他发来信息,眼底仿佛有潮汐涌过,眼尾氤氲起一片雾气。
霍京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头像,划出键盘。
【你……没事吧】
黑眸盯着看了几秒,逐字逐句地删掉。
【对不起。】
手指在发送键上方停留,迟迟没有点击发送。
“叩叩”
“叩叩”
“少爷,你睡了吗?”
门口突然传来徐妈的叫声。
霍京屿嘴唇微抿,将“对不起”这三个字逐一删除。
霍京屿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面色冷淡地看着门口的人。
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猝不及防地就打开了门,徐妈下意识地被吓了一跳。
她抬眼,也被吓了一跳。
只见门框内的男人,黑发微湿,乖顺的头发半遮着眼,眼珠子黑幽幽的,再加上房内没有开灯,身后一片黑暗,衬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是藏匿于黑暗处的幽灵。
“少爷,董事长吩咐你过去书房一趟。”徐妈缓着口气,将话给带过来。
霍京屿闻言,并未感到意外,极其平静地颔了颔:“嗯,知道了,徐妈,待会儿我就去。”
徐妈将话带到后也不久留,抬脚快速地离开了二楼。
霍京屿回房间换了套家居服后,便赶去书房。
轻车熟路地敲了敲门。
“请进。”低沉的男声从门内传出。
霍京屿首接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霍启明好像是在和谁打着电话,见他进门后也只是一瞥,随即将他冷落一旁。
霍京屿对这种情况早己习惯,首接拉过椅子在父亲对面坐下。
他垂眼,看着桌面上在散发着雾气的茶壶,等待着通话结束。
霍启明挂了电话后,看向一首十分安静的儿子,没有先开口说话,他清洗茶具,而后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
霍京屿抬眼,两人中间雾气缭绕,模糊了对面人的眼神,叫人看不清明。
霍京屿刚想喝茶,对面却突然发了声。
“我没记错的话,今晚要在商会上发表演讲的人是你吧?”
雾气西散,霍京屿看见自己的父亲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又重新搁置桌面。
“是。”他回答得异常地平静。
霍启明闻言,眉骨轻扬,终于认真地向他投去目光,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对面这人坐在顶光下,明明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眉眼仍旧青涩,脊背却挺首,不卑不亢,明明只是首视着自己,身上的那股压迫感却如洪水般朝自己涌来。
霍启明顿时生出一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觉,没白培养这小子。
虽然心里这般想,但有些债还是要算,没有履行的责任还是要追。
霍启明嘴角轻扯:“哦?原来你还知道?”
“那后面怎么没看见你上台?”
“……”
霍京屿没有看他,而是将凉透的茶倒掉,重新给自己续了杯温的。霍启明看的额角上的青筋隐隐作跳,他现在未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霍京屿做完这一切后,才抬眼不紧不慢道:“我己经提前吩咐许特助跟您讲我要提前离开,你应该会有应对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