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为刚刚自己失控而道歉，也是在为了过去发生的种种道歉。
是他亲手弄丢了她。
温渺听到这句沉重的道歉后，心脏一滞，杏眸中闪过片刻的迷茫。
霍京屿过去种种异常的表现突然在她脑海中翻涌而过。
改志愿在望京上学后，他回国的频率变高，一次又一次地主动找她，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重复让自己不要谈恋爱。
霍奶奶寿宴上帮自己教训了欺负自己的人，以及还有今天晚上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傅泊希楼底下说接她回家，还有刚刚失控紧紧抱住自己……
和上辈子一样，在国外捡到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金毛狗狗，并且给它取名叫“麦麦”。
一个荒谬的想法涌上心头。
温渺突然从他的怀中挣扎开来，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白色顶光下，男人依旧是十九岁的青涩模样，依旧眉眼清冷，眸若点漆，他抬起眼看向她，漆黑的瞳眸像是无边的暗夜翻涌。
和他青涩面容不同，现在的霍京屿身上散发着一股在职场浸润多年的生人勿近的上位者气息，看起来有些骇人。
？！！
温渺羽睫微颤，身前的这个霍京屿好像和上辈子那个成熟的、淡漠的、不近人情的霍京屿重合了。
她努力抑制内心的慌乱，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强装镇定的脸。
“霍京屿。”她突然喊了他的名字：“你是不是回来了？”
少女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颤抖，夹杂着几丝不可置信。
霍京屿听见温渺这话，眼底一震，左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看着身前的少女，面上假装轻松道：“你在说什么？”
“我的确回来了，今天刚回国的。”
温渺熟悉他说谎是什么表情，听见这回答，越发坚定了自己内心那个荒谬的想法。
对啊，既然她都可以重生，那霍京屿怎么不能重生？？
“不。”温渺突然笑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霍京屿。”
“你也重生了吧。”
“……”
空气安静了许久，面前的黑影仿佛凝住了一般，车内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就在温渺以为再也等不到答案的时候，突然发出衣物的悉索声。
“是，我也回来了。”低沉暗哑的男声在这寂静的车内响起。
荒谬的想法被证实，温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什么时候的事情。”
霍京屿沉默一瞬：“我出国内之后。”
“……”
怪不得，怪不得她时常感觉到霍京屿有些奇怪，她知道的他向来都是高冷淡漠、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上辈子即使自己经常用各种理由缠着他，追求他，也很少得到反馈。
这辈子重生打算放弃他之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反而变多了，而且他还经常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当时只觉得奇怪，没有往深处想。
即使偶尔觉得不对劲，但也很快便被他的说辞给掩盖了过去。
过去种种疑虑在此刻突然得到了答案。
“那你为什么出国了还要三番五次回来？还要求我和你一起出国？”
“为什么要干涉我和谁交朋友？”
“为什么今晚突然出现在楼底下？”
温渺一首累积在心里的问题需要一个答案，即使她并不期待会得到他的回答。
霍京屿听到这一声声质问，嘴角扯了扯，苦笑道：“因为我回来，是追回你的。”
少女听见这话，猛地回头，他的下一句话更让她感到心颤。
————“我爱你，温渺。”
所以即使不择手段，即使失去一切，我都要把你追回来。
温渺一听到这话，眼眶酸涩得厉害，泪水像珍珠断线般。
如果是上辈子还没有决定离婚的自己，在听到这这句告白后，肯定会兴奋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吧。
但现在的她早就变了，在看到沈允珠发过来的视频之后就变了。
霍京屿看着面前突潸然泪下，哭的眼眶红红的少女，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没忍住伸出了手，动作温柔地擦去女孩脸上的泪水。
泪水像是岩浆，将他的手都烫出洞来。
“温渺，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我跟你说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你能不能……”
“霍京屿。”她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温渺抬起泪眼，看着面前满脸痛惜的男人，杏眼突然变得无比的坚定和清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吧。”
她累了，上辈子为了能让他喜欢上自己，几乎是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生活全都围着他转。
为了他，她耍心机和他和他共度一夜结了婚，甘愿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做洗手作羹汤的闲散太太。
甘愿做从不在外界露面的霍太太，即使被圈子里的人嘲笑自己是不被霍家承认、妄想爬上枝头变的麻雀，即使被他的母亲明里暗里的贬低，嫌弃、看不起。
这些，她都统统不在意。
因为她爱他，所以不在意。
但这一世她选择了另外一条没有霍京屿的路后，才知道原来为自己活着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情，追求梦想、实现梦想是一件让人这么有成就感的事情。
现在的她，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上辈子的苦和痛，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你……说什么？”霍京屿听见她这句话，呼吸顿住，苦涩难捱。
“我说。”温渺深呼吸一口，抬起头，眼底一片清棱棱，语气充满着决绝：“我说我们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你不是喜欢沈允珠吗？”
“这辈子，你们……两个都还单身。”
“都还有机会。”
“谁跟你说我喜欢她的？”霍京屿立马否认，他看着眼前决绝的少女，想着他怎么解释，她大概都不会听了。
想到这他笑容苦涩：“温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只喜欢过你。”
温渺的确不相信了，她没忘记沈允珠发过来的那个视频里男人说的话，字字株心。
“霍京屿，你可能只是习惯我一首围着你转，习惯我一首都迁就你，照顾你了，所以我不在你身边之后，你感到不习惯，所以误把习惯和依赖当成喜欢了吧。”
霍京屿闻言，抬眼看着她，无比认真道：“温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给你看我对你不是依赖，不是习惯，而是真的爱你。
“随便吧。”温渺阖上双眼，神色疲倦，己经不想沟通下去，偏向窗外：“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