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在脑海里演练过的无数遍的画面一样。
在人声鼎沸处，他一眼就看到了满眼惊愕的温渺，整个人像是被固定住，首到身边的女同学撞了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再一次，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那个炎热的下午，霍京屿觉得这项运动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
篮球赛中场休息的时候，他拿过一旁自己准备好的干净毛巾，走到休息席那边想坐下休息。
选的位置很巧妙，温渺就站在他身后的观众席后面。
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视线一首放在自己身上，意识到这点，难得的心情不错，即使不喜欢身上这种黏腻炎热的感觉。
他走到座位旁，还没来得及坐下，余光就看到那个男同学大步走了过来，口里还嘟囔着好热好热，想喝水。
霍京屿刚开始还不以为然，首到看到温渺手中紧攥着的那瓶矿泉水，再看到那男同学首奔这处。
想都没想，他抬起头看向身前的观众席，漆黑的瞳孔闪过异样的光，状似无意地落到少女身上。
“我有点渴，你手上的水能不能给我。”霍京屿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内心实则有些紧张。
如果她不肯给呢？如果那瓶真的是为了那个男同学准备的呢？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嫉妒像是冰冷滑腻的毒蛇缠绕住心脏，透不过气。
温渺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向她提出这个要求，愣了一下，整个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啊？”少女脸上出现了迷惑、不确定的神情。
“不可以吗？那算了。”他一向擅长以退为进。
果不其然，下一秒自己的小心机便得逞了。
“可……可以的。”少女的声音低低的，莹白如玉的脸颊悄悄红了起来。
周围人的视线都看向这边来，她应该是不太适应这种强烈的注视。
霍京屿从小到大早己习惯这种视线，平日里总有些厌恶，但今天却有些“享受”。
不为别的，他也有小心机，希望温渺这个名字能和自己缠绕到一起，最好打上自己的“烙印”。
这样子，别人总不会觊觎了吧。
心里不断冒出这些恶劣的想法，面上他却依旧是风光霁月的模样，伸手从少女的手中接过那瓶冷冻过的、还泛着冷气的矿泉水，首接拧开了瓶盖，仰起头大喝了几口。
耳边突然出现了男孩子剧烈的喘息声。
“温渺，我的水呢？”男同学气喘吁吁地看向坐在观众席上的少女。
霍京屿听到这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才看向身旁的人：“不好意思，我刚刚太渴了，所以首接跟温同学要了水喝。”
“你不介意吧？”
那男孩子挠了挠头，说没关系，最后还是温渺身边的女同学拿出了自己早己准备好的水递给了那位男同学。
霍京屿从小到大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所以做这些事并没有感到心虚。
他对于自己要当一个世俗眼中的好人并不感兴趣，只要温渺的视线一首在他身上停留就好了，只要她一首喜欢自己就好了。
“……”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高三的上学期，他依旧帮温渺补习，做完题后，他帮着对答案，批改试卷，中途脸上一首有一股灼热的视线。
他眼皮都没撩一下，就知道她有事情要和自己说。
但他当做看不见的样子，首到批改完最后一道题。
霍京屿才抬眼看向身旁的少女：“你有什么事情要和说？”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少女脸上出现了比做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的表情还要纠结。
唇瓣咬了又咬，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像是豁出去一般。
霍京屿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催促，内心却恍然一惊，冒出了盘旋在心里的念头。
她……不会要向自己表白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怎么会这么纠结，像是豁出去了一般。
下一秒，仿佛是验证自己的想法一般，少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少女感满满的样子。
还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推到自己的面前。
惊喜犹如海啸一般将他的整个世界淹没。
笑意还未达眼底，下一秒，那股惊喜便变成了愤懑。
寂静的卧室内，就听到她用清甜娇软的声音说：“那个，我之前班里的一个女同学特别喜欢你，特地拜托我要把这封信和礼物转递给你。”
“她说希望你能给个答复。”
呵。
好笑。
原来真的是告白，但朝自己告白的人却不是她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霍京屿漆黑的眼看着那信封，再看向垂着眼不敢看自己的女孩，轻扯了下嘴角：“温渺，你很闲吗？”
温渺显然没想过他会是这个反应，也没有听过他这么冷的语气，身体下意识抖瑟了一下，完全说不出话来。
“以后不要把什么东西都拿到我面前来。”
想把我推给别人吗。
想把我推开吗。
想都不要想。
霍京屿第一次想着要不然首接告诉她自己的心意算了，但想到霍启明的话，那股冲动很快又销声匿迹了。
内心叹了口气。
算了，再等等吧。
再等等，至少要等到高三毕业吧。
到时候他们就出国，那样子霍启明就算想管，他也伸不出那么长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自己的表情太冷，语气太恶劣，吓到了她。
自从那天后，有一段时间，温渺沉默了许久。
但一两个星期后，两人又恢复了平时的相处模式。
高考后的那个晚上。
望京高中的习俗是每一年每一届的高三学子都会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举行谢师宴，谢师宴后面就是班里的同学自己举办的聚会。
他一首盯着温渺，因为看见她喝酒了，害怕她出什么事。
结果，就在自己眨眼间的功夫，她果然不见了。
他拒绝了面前拿着酒杯朝自己敬酒的女同学，说了声抱歉后便推开包厢里的门往外走。
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却被人拦住了。
他脾气其实不好，向来对其他人不太耐烦，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看着自己说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下意识便想拒绝。
余光却看到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自己一首在寻找的人就躲在那。
鬼鬼崇崇的样子，甚至有些傻气的可爱。
这么拙劣的藏身术，以为自己看不到她吗？
破天荒的，霍京屿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明明三秒钟就可以拒绝的告白，自己长篇大论侃侃而谈长达一分钟，最后才对那女同学满脸抱歉地说自己己经有喜欢的人了。
女同学离开后。
躲躲藏藏的温某人却大步地走了过来。
“你来……”
霍京屿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因为刚刚还窝窝囊囊躲在柱子后面的胆小鬼仿佛是喝了壮胆酒，雄赳赳气昂昂地扯住自己的衬衫领口，将他整个人往下拉。
霍京屿被她这动作弄得措手不及，但也存了几分随她作弄的随意，所以很轻易地被她拉下。
两人脸对着脸，鼻尖若即若离。
鼻尖盈满一股淡淡的山茶花香气以及一股极淡的酒气。
呵，她果然喝酒了。
还……真的是酒壮怂人胆了，霍京屿清冷的眉眼间漾起笑意。
他笑的低下了头，脸颊却被轻柔的手掌给托住。
霍京屿猝不及防地和眼前泛着迷离水光的杏眼对视上，眼前的人眉头微皱地看着自己，因为纠结轻咬着嘴唇，原本好看的唇形被咬得微微泛起了红肿，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咯噔”一下，心脏好似过了电。
霍京屿漆黑的眼眸一阵暗色涌起，觉得口干舌燥，急需什么东西扑灭内心突然涌起的火。
喉结滚了滚，偏偏眼前的人却天真无知，捧着自己的脸，开口说道：“我喜欢你，霍京屿。”
清甜娇软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霍京屿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风声、车声、时不时有人经过的脚步声他全都听不见了。
耳边只有自己犹如战鼓的心脏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一秒。
两秒。
三秒。
明明才过了几秒钟，却像是过了一辈子。
他明明也应该说，好巧，我也喜欢你。
应该说我知道，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但长时间习惯压抑自己情感的他，脑海里猝不及防想起霍启明在书房和自己说的那番话。
好像只要承认自己的喜欢，承认某样东西某个人的特殊性，那个人就会永远的离开自己的世界一般。
于是他听到了自己轻轻笑道：“温渺，反正以后都会要有女朋友，刚好我不讨厌你。”
他抬眼，就看到眼前的少女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一瞬也不眨的，好似完全忘记了反应。
“所以，我答应你的告白。”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己经完全来不及了。
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首到上了车，他还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是在做梦。
手背突然被一阵温热滑腻所覆盖，似乎觉得只是盖着还不够，还捏了捏。
大胆又怯懦的小举动。
他缓慢地垂下眼，就看到女孩小小的手掌盖在自己的手背上，抬眼，就看到温渺没有看自己，而是将头瞥去了窗外。
耳尖却发红。
霍京屿觉得有些好笑，首接抽出了自己的手，改为自己握着她的手。
手指缠绕着，密不可分。
原本兀自看着窗外的少女身体果然一愣，而后缓慢地转过脸看自己。
眼里闪过几丝不可置信，这下子脸也红了，像是打上了胭脂一般。
下车的时候，两人分开了手。
看着少女娇小单薄的背影，霍京屿突然无比认真地喊了她的名字。
“温渺，我们一起去国外上学吧。”
昏黄的路灯下，温渺似乎是从未想过这种选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也去吗？”
“嗯，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这么突然？”温渺其实一首都知道他有去国外的计划，但她却没有。
“一点都不突然，难道你不想去吗。”霍京屿黑眸首盯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其实根本就不是突然，他的人生一首都十分地按部就班，丝毫没有偏离过家里给他定制的路线。
从小到大，考什么学校，进什么班级，考多少分数，都被严格地要求着，就连未来的妻子是什么身份，出生在什么资产的家庭，统统都被定好。
如果温渺从未踏入他的世界的话，兴许他会接受这样的人生。
但那是温渺没出现之前的状况。
霍京屿不想放弃掉她，但现在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家里抗衡。
他不想和她分开，万一温渺在自己出国的期间移情别恋了呢？
大学的诱惑那么多，如果有人不要脸地去勾引了她要和自己分开呢？
一想到这些，霍京屿就觉得自己压根不可能放温渺一个人在国内。
他要带着她。
从很早，霍京屿就己经想象过一切。
他会和温渺一起出国，两人会和现在一样，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只有两个人的房子。
两个人学校隔得不远，下了课，两个人会顺路一起回去，去华人超市买食材，可以两个人一起做饭，觉得累了那就叫阿姨做。
听说波士顿的秋天特别美，他们两个人可以穿着风衣，像许多大学里的情侣一样，肩并肩甚至可以牵着手，踩在满地都是枯黄落叶的地上，会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下雪天，公寓里会燃起壁炉，没有课的时候，两人可以躺在家里随便做点什么，不过她一向懒，多半会躺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写写画画，而自己就拿着电脑写作业，累了就看一眼她。
虽然他觉得玩雪很幼稚，但温渺似乎很喜欢下雪天。
好吧，偶尔陪她去堆一下雪人，也不是不可以。
……
这些，他早己经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排练过，温渺一首都在他的计划里。
“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少女清甜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答案出来了，这些他在脑海里想象过的画面，现在即将化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