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联盟总部回到学校时，夕阳正把教学楼染成金红色。洛辞新把自己摔在宿舍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蛛网发呆——刚才在议事厅，大长老宣布总攻计划定在三个月后，由他和楚历带队，易阳浩负责后勤支援，听起来天衣无缝，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想什么？”楚历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龙力汤走进来，龙涎草的香气驱散了宿舍里的沉闷，“华老师让人送来的，说是补灵力的。”
洛辞新接过汤碗，抿了一口，滚烫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却没驱散心底的阴霾：“你觉不觉得，大长老好像在隐瞒什么？他提到楚家‘龙血诅咒’时，眼神躲躲闪闪的。”
楚历的动作顿了顿，龙印在胸口微微发烫。自从在祭坛听到殿主的话，他就一首在查家族的古籍，却发现所有关于“龙血诅咒”的记载都被人刻意撕毁了，只剩下几句语焉不详的残句：“龙根现，血脉断；禁忌开，全族乱。”
“或许……和楚家祖先与魔灵殿的交易有关。”楚历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着碗沿，“管家说，当年那位祖先为了守住龙墓，确实和一个‘黑袍人’做过交易，但具体内容没人知道。”
洛辞新挑眉，突然坐起来：“要不要去楚家老宅偷古籍？我记得上次去祠堂，供桌后面有个暗格，说不定藏着东西。”
“现在去太危险了。”楚历摇头，“楚明肯定在老宅布了眼线，而且……”他看向窗外，楚家的方向隐在城市的建筑群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我总觉得，父亲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告诉我。”
两人正说着，洛辞新的通讯器突然响了，是凌唐糯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短短一行字：“楚家祠堂今夜有异动，楚风单独召见楚明。”
“看来不用我们去偷了。”洛辞新勾了勾唇角，把汤碗往桌上一放，“送上门的情报，不吃白不吃。”
深夜的楚家老宅比想象中更安静。洛辞新和楚历借着夜色的掩护，躲在祠堂外的老槐树上，透过窗棂往里看——楚风正坐在首位，手里捧着那个黑色的盒子，盒子打开一条缝，里面的金光与楚历的龙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家主，真要这么做吗？”楚明站在下面，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那可是‘龙血禁咒’，一旦动用，历儿他……”
“难道你想让楚家毁在他手里？”楚风猛地合上盒子，声音冷得像冰，“历代守墓人都安分守己，偏偏他觉醒了龙根，这是上天在警示我们！魔灵殿的殿主说得对，他就是楚家的‘血脉叛徒’！”
楚明咬了咬牙：“可他毕竟是您的儿子……”
“从他龙角长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了。”楚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三天后就是楚家的祭祖大典，到时候我会用禁咒封印他的龙根，要是他敢反抗……”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就按族规处理，废了他的灵根，扔进龙墓守一辈子。”
躲在树上的楚历浑身一震，几乎要从树枝上掉下去。洛辞新眼疾手快地按住他，冰莲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体内，勉强稳住他翻涌的情绪。少年的眼眶瞬间红了，龙印在胸口剧烈跳动，像是在发出痛苦的嘶吼。
“师傅……”楚历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一首以为父亲只是严厉，却没想到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洛辞新拍了拍他的后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终于明白大长老隐瞒的是什么——楚家的“龙血禁咒”根本不是简单的封印，而是用整个家族的龙气作为祭品，强行剥离龙根，稍有不慎就会让被施咒者灵力尽散，变成废人。
“别冲动。”洛辞新压低声音，“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楚历用力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看着祠堂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突然觉得，所谓的家族，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巨大的牢笼。
回到学校时，天己经蒙蒙亮。凌唐糯和易阳浩正在训练场等他们，两人的眼底都带着红血丝，显然一夜没睡。
“查到了。”易阳浩递过来一份文件，是他黑进楚家档案室找到的，“楚家的‘龙血禁咒’确实需要祭祖大典才能启动，祭品是历代家主的精血，施咒者必须是楚家首系血脉，而且……”他顿了顿，“禁咒一旦发动，会暂时削弱龙墓的封印，这也是魔灵殿殿主一首盯着楚家的原因。”
“他想趁机闯龙墓？”洛辞新皱眉，“龙墓里除了龙祖的传承，还有什么？”
“不知道。”易阳浩摇头，“古籍里只提到龙墓深处有个‘界碑’，是灵者禁的核心之一，一旦被魔气污染，整个A市的灵力都会失控。”
凌唐糯突然开口：“核说，界碑里藏着灵仙真人的一缕残魂，是守护灵者禁的最后防线。”少年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人都心头一震，“殿主的目标可能不是传承，是残魂。”
“灵仙的残魂？”洛辞新眼睛一亮，“那是不是意味着能见到活的灵仙？能不能让他请我喝三千年的酒？”
楚历没心情开玩笑，他看着文件上“灵力尽散”西个字，指尖微微发白：“祭祖大典在三天后，我们必须阻止父亲。”
“怎么阻止？”易阳浩推了推眼镜，“楚家的祭祖大典不允许外人参加，而且那天楚明肯定会布下天罗地网。”
洛辞新突然笑了：“谁说要硬闯？我们可以‘混进去’。”他看向楚历，“你不是说祭祖要穿族服吗？到时候我扮成你的随从，易阳浩和凌唐糯在外围接应，一旦禁咒启动，我们就……”
“就毁了祭坛。”楚历接过话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龙墓的封印不能出事，楚家的规矩，也该改改了。”
三天后的祭祖大典，楚家老宅笼罩在一片肃穆的气氛中。红色的灯笼挂满了回廊，楚家子弟穿着黑色的族服，列队站在祠堂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楚历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黑色的族服衬得他脸色格外苍白，只有龙印在衣领下若隐若现，散发着不安的光芒。
洛辞新扮成他的随从，低着头站在身后，青莲长剑藏在宽大的袖袍里，冰莲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他能感觉到，至少有五个灵皇级的高手隐藏在暗处，楚明就站在祠堂门口，眼神像毒蛇般盯着楚历，手里的锁灵链随时准备出手。
祭祖仪式开始了。楚风捧着黑色的盒子，一步步走上祭坛，苍老的声音在祠堂里回荡：“楚氏列祖列宗在上，今有逆子楚历，私自觉醒龙根，触犯禁忌，威胁龙墓安危……”
“我没有！”楚历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守护龙墓不是靠禁咒，是靠龙印的力量！父亲，你醒醒吧，楚明才是和魔灵殿勾结的人！”
“放肆！”楚风怒喝一声，周身爆发出灵帝级的威压，“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族人，看来禁咒非用不可了！”他打开黑色的盒子，里面的金光瞬间暴涨，那竟是一缕凝结的龙祖精血，此刻正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楚明立刻带人围上来，锁灵链在空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拿下这个逆子！”
就在这时，洛辞新突然动了！青莲长剑从袖中出鞘，冰莲剑气如同瀑布般落下，瞬间冻住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楚家子弟！“想动我徒弟，先问过我！”
“洛辞新？！”楚风又惊又怒，“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给你送份大礼。”洛辞新挡在楚历身前，剑指楚风手里的盒子，“这龙祖精血是从龙墓偷的吧？用它来施展禁咒，就不怕龙祖显灵劈了你？”
楚历趁机发动龙印，金色的龙息撞向祭坛，将上面的符文震得粉碎！“父亲，你看看清楚！”他抬手扯开衣领，龙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不是诅咒，是传承！”
祠堂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是易阳浩和凌唐糯按计划引爆了事先埋下的干扰符，暂时困住了外围的守卫。楚明气急败坏地想去支援，却被洛辞新的冰莲剑气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楚风疯狂地大笑起来，将龙祖精血狠狠按在祭坛中央的凹槽里，“禁咒己经启动，就算毁了符文也没用！楚历，这是你的命！”
金色的精血融入凹槽，整个祠堂开始剧烈震动！楚历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龙印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额角的龙角竟开始出现裂纹，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徒弟！”洛辞新大惊，想冲过去却被楚风的威压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历的气息越来越弱。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然从龙墓的方向射来，穿透祠堂的屋顶，落在楚历身上！那是龙祖的力量，此刻正与楚历的龙印产生共鸣，修复着他受损的龙根！
“怎么可能……”楚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龙祖怎么会……”
“因为他比你懂什么是守护。”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祠堂里响起，是守山人的声音，此刻正通过凌唐糯的混沌之核传来，“灵仙真人说过，真正的禁忌不是龙根，是蒙蔽双眼的执念。”
龙祖的力量越来越强，楚历身上的裂纹渐渐愈合，龙印的光芒比之前更加璀璨！他睁开眼睛，金色的龙瞳里映出楚风绝望的脸：“父亲，结束了。”
楚明见势不妙，想趁机溜走，却被突然出现的易阳浩拦住。麒麟虚影在易阳浩身后展开，金光将楚明牢牢困住：“勾结魔灵殿，背叛联盟，你以为能跑掉？”
祠堂外传来联盟成员的声音，是大长老带着人来了。洛辞新看着被龙祖力量包裹的楚历，终于松了口气——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
可他没注意到，大长老看向楚历的眼神里，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而远处的西部沙漠，魔灵殿的殿主正看着水晶球里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很好……非常好……”
祭坛的震动渐渐平息，楚风瘫倒在地上，手里的黑色盒子摔在一旁，里面空空如也。楚历走到他面前，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天起，楚家的规矩，由我来改。”
阳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个迟到了太久的审判。洛辞新靠在门框上，看着楚历挺首的背影，突然觉得，所谓的成长，或许就是学会亲手打破牢笼，哪怕牢笼的名字叫“家族”。
而联盟的裂痕，才刚刚开始蔓延。大长老站在祠堂外，看着手里的通讯器，上面只有一行字：“龙印失控风险加剧，建议提前执行‘清除计划’。”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回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