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捉虾
顺着草丛间星星点点的血迹,三人一路追寻。柳三江走在最前面,时不时蹲下身查看地上的痕迹,神情专注。潮湿的泥土上,清晰可见一串凌乱的爪印。
“打着啥了?”陈建民忍不住问道,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动了什么。
柳三江头也不回,手指轻轻抚过一片带血的树皮:“水猫,伤得不轻,跑不远了。”
“真逮着落汤鸡了?”陈建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昨天不还说这东西难找吗?这运气也太好了。”
柳家智摇头感叹:“三江这眼力劲儿,咱们是真比不了。刚才那一箭,我连影子都没看见呢。”
血迹一路延伸到一处石缝前,一只体型硕大的水獾正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箭矢正中要害。它的毛发油亮发黑,在晨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这水猫个头不小啊。”柳家智蹲下仔细打量,“你看这脖子这么粗,肯定是公的。”
陈建民凑近了看:“你咋知道是公的?”
“这还用问?公的脖子粗,母的细,一看就能分辨出来。”柳家智一脸得意,“我爹说了,这些都得学,以后打猎才不会吃亏。”
“呦,你还懂这个?看不出来啊。”
“那是,我可没少跟我爹学。”
柳三江默默拔出腰间的刀,动作干脆利落地结果了水獾的性命。刀锋划过,鲜血溅在草叶上,很快就被泥土吸收。
“我来处理吧。”陈建民主动接过水獾,撸起袖子,“跟我爹学了这么久,放血剥皮的活计还是会的。”
“行,你处理。”柳三江点点头,“我去收笼子。等会把内脏扔溪里,让鱼虾加个餐。”
陈建民一边熟练地处理水獾,一边问道:“三江,欧掌柜走了,这皮子以后卖给谁啊?”
“卖给谁不是卖?”柳三江提起笼子,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实在不行,等攒够了直接去省城,再不行就送北平。”
“北平?”陈建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那么远,俺们都没机会去。”
“怎么,怕遇上劫道的?”柳三江将笼子里的东西倒进背篓,密密麻麻的水虾和小鱼在里面乱窜。
“劫道倒不怕,主要是人生地不熟的。”陈建民叹了口气,“找不着买主不说,说不定还得被人坑一把。”
“瞎想什么呢,先把眼前的事做好。”柳三江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该准备娶媳妇了吗?老屠生不是说过这事?”
“说是说了,让等两年。”陈建民的声音低了下来。
“那还不赶紧多挣钱?真打算等两年啊?”
收拾完水獾,两人合力将剩下的笼子收起来。老式背篓虽然简陋,但装东西确实好使,沉甸甸的一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三江,这水虾真能吃?”陈建民皱着眉头看着背篓里的东西,“我看着都没啥肉。要不我给你抓只王八?”
“抓王八可以,别让小虎子看见就行。”柳三江嘴角微微上扬,“那小子见不得咱们抓活物。”
将笼子清洗干净,放在草屋前晾晒,三人这才往回走。山间的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对了三江,”柳家智忽然开口,“你真打算找孙四要那三十年的老酒?”
“他自己说的,当着岭王爷的面立下的誓,总不能赖账吧?”
“这可是珍藏三十年的陈年佳酿,怕是他家祖传的。”
“三十年就三十年,说给就得给。”柳三江语气坚定。
回到屯子,柳三江找来一个大木盆,将背篓里的东西倒了进去。水虾和小鱼在盆里扑腾,溅起阵阵水花。院子里的动物被吸引过来,那只母鹅昂着脖子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铁秦阿秦和小黑。
自从这母鹅开始下蛋,三福就把它当宝贝似的护着。柳三江想炖都不成了,每次提起这事,三福就会红着眼睛摇头。
“三哥,好多鱼啊!”三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木盆,“这是啥?”说着就要伸手去摸盆里最大的水虾。
“别碰!”柳三江喊得快,可还是晚了一步。
“哇!”三福的手指被水虾夹住,疼得直掉眼泪,小脸皱成一团。
“让你别碰,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柳三江忍着笑,帮他把水虾的钳子掰开,“快去找孙医生看看,都出血了。”
三福抹着眼泪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孙医生,我被水虾给夹了!”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这下好了,估计以后他再也不敢碰水虾了。”陈建民笑着说道。
“那可不一定,”柳三江摇摇头,“等做熟了,他准吃得比谁都香。这小子就这德性,吃一堑长一智。”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三叔!三叔!”一个小身影飞快地跑来,“你快看这是啥!”
一声稚嫩的呼喊打断了他的话。抬眼望去,只见小虎子正撒开腿朝这边跑来,两只小手笨拙地抓着什么东西,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抓着腿。那东西在他手里不停挣扎,发出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小虎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圆圆的小脸涨得通红:“三叔!三叔!快看我抓到啥了!”
柳三江眉头紧皱,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他一把扶住差点被自己绊倒的小虎子:“慢点跑,当心摔着。”
“这鸟儿从云端坠落!”小虎子兴奋地蹦跳着,手里的“鸟”剧烈挣扎起来。
柳三江赶紧接过那只“鸟”,仔细打量起来。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这哪是什么普通的鸟?分明是一只幼年苍鹰!
头顶一撮金黄色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全身花斑相间,就肚子那块是雪白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凶光,弯钩般的喙更是锋利无比。虽然个头不大,但那股子凶悍劲儿一点不少。
“小祖宗啊!”柳三江心头一紧,赶忙检查小虎子的手和脸,生怕这小子被伤着。幼鹰虽小,但那爪子和喙可都是要命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