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当益壮
花鹿前腿中弹，鲜血顺着伤口渗出，在深色的皮毛上格外醒目。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一次次跌倒。远处的母鹿们警觉地竖起耳朵，看到人影靠近，立刻带着小鹿四散奔逃，踩断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铳生这枪法，真是一绝。”柳三江由衷赞叹，目光在老火铳和倒地的花鹿之间来回移动。
老火铳叼着烟斗，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打个站着不动的花鹿，有什么好夸的。要是放在年轻时候，我能一枪打中它的眼睛。”说着，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山风中缓缓散去。
“您就别谦虚了，”柳三江笑着走近，仔细打量着这头成年公花鹿，“这花鹿少说也有四百多斤重。您看这鹿角，分叉这么繁密，皮毛也油光水滑的，确实是个不错的猎物。”
身后传来其他猎手的脚步声，枯枝在靴子下发出咯吱声响。
“老铳生，要是用这法子打到岭王爷，我亲自下厨，给您炖虎鞭补身子。”柳三江眨眨眼，打趣道。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笑作一团。有人扛着猎枪，有人背着装备，都停下脚步加入了谈话。
“得了吧，老铳生这把年纪，可经不起这么补。”一个猎手笑着说。
“是啊，我老婶儿还等着他呢，可不敢让他吃这么补的东西。”另一个接话道。
“要不我替老铳生受这份罪？反正我年轻，扛得住。”
“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就知道占便宜。”
老火铳黑着脸，瞪了众人一眼：“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就知道胡咧咧。平时打枪倒是挺来劲，真进山了，连头花鹿都不敢打。”
柳三江嘿嘿一笑，从背篓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网：“这不是想着给您补补嘛。要真打着岭王爷，我去找孙医生要些山里的好药材，再配上好酒泡制。保准让您老精神焕发。”
“你小子可别偷喝，没成家的喝了要遭罪。”老火铳没好气道，眼角却带着笑意。
“可不是，喝一口晚上能把炕顶穿个洞。”有人起哄。
“要是天天喝，床上都成蜂窝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山谷里回荡着他们爽朗的笑声，惊起几只栖息的山鸟。
柳三江和其他人一起将挣扎的花鹿牢牢捆住。这活他们干得熟练，没一会儿就将花鹿固定好了。花鹿的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但已经无力挣扎。
太阳渐渐西斜，山风也变得凛冽起来。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们找来一根粗壮的树干，将花鹿绑在上面。几个人轮流抬着，往杨家堡的方向走去。路上不时有人开些玩笑，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累。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家堡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炊烟袅袅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
刘铭正在院子里忙活，见他们扛着活花鹿来，惊讶不已：“这是什么意思？来我这还带这么大礼？”
老火铳放下烟斗，解释道：“这是路上打的，准备明天用作诱饵。”
“用这么大一头花鹿当诱饵？”刘铭咂舌，“这可真是下血本了。这花鹿要是卖给收购站，少说也值几百块钱。”
“心软抓不住猎物。”柳三江淡淡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为了岭王爷，值得。”
刘铭让人打开仓房，将花鹿安置好。屯子里的孩子们闻讯赶来，好奇地围着看这头大花鹿，被刘铭一一赶走。
夜色渐深，星星一颗接一颗地亮起来。
“今晚怎么安排？”刘铭问道，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
柳家旺看向柳三江：“让三儿拿主意。这次行动，就是他筹划的。”
“今晚就简单吃点，好好休息。”柳三江说道，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等明天抓到岭王爷，再好好庆祝。”
刘铭点头应下，很快让人端上来四大盆菜。有红烧肉、炖鸡、炒青菜，还有一盆炖鱼。桌上的菜香四溢，勾人食欲。
看着满桌的饭菜，柳三江若有所思。这哪是简单吃点，分明是刘铭在示好。一般人家哪能一下子端出这么多硬菜？
他心里清楚，杨家堡这是想让柳家寨多照顾些他们的孩子上学。现在山里的学校不多，能进柳家寨的学校学习，对孩子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如此一来，其他屯子也会效仿，都想和柳家寨搞好关系。渐渐的，柳家寨就成了周边的中心。
这情形，倒是有点像青龙岭里的乡或公社。难道柳家寨真要升格？这个念头在柳三江脑海中一闪而过。
饭桌上，大家都在讨论明天的行动计划。有人说要在东边山坡设陷阱，有人建议在西边密林布网。每个人都兴致勃勃，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三儿，你觉得岭王爷会上当吗？”老火铳突然问道。
柳三江放下筷子，目光变得深邃：“岭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附近活动，它肯定饿了。这么大一头活花鹿，它不会不动心的。”
“就怕它太狡猾，察觉到我们的陷阱。”有人担忧道。
“所以我们要做得天衣无缝。”柳三江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这次，一定要成功。”
夜深了，屋外传来虫鸣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柳三江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知道，明天将是一场硬仗。岭王爷不是普通的猎物，它狡猾、凶猛，还极具智慧。想要捕获它，需要完美的配合和绝对的耐心。
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明天，就是见分晓的时候了。
刘铭一边给客人夹菜，一边眉飞色舞地说着：“岭王爷浑身都是宝贝啊！皮货自不必说，那鞭、骨、肉、内脏，哪样不是金贵东西？”
“就连它拉的屎撒的尿，都能治冻疮呢！”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道，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柳三江听得一愣，这刘铭叔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平日里可是个闷葫芦。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刘铭脸上逡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