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受伤的鹿
柳三江看着家旺哥，心中暗暗点赞。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可不多。家旺哥虽然粗犷，但心思细腻得很。
“走吧！”柳家旺一甩膀子，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咱爷们去会会岭王爷！这次说什么也得把它拿下。”
山风吹过，林间枝叶沙沙作响，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柳三江走在队伍中间，目光扫过前方渐行渐远的山路。这条路他走过无数次，每一处转弯，每一块突出的石子，都烂熟于心。可今天，他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这鬼天气，阴得让人心里发慌。”老火铳抬头看了看被树冠遮蔽的天空，眉头微皱。
柳三江默默点头。早春的山林本该生机勃勃，但今天的气氛却莫名压抑。他不动声色地清点着队伍人数——比上次多了近一倍，足足十来号人。
三千银圆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即便是次品皮子也能卖到三百五十块银圆。按照屯屯长定下的分配比例，除去给他的提成，剩下的人平分，每人也能分到十几块银圆。
对山里人来说，这可不是小数目。
“哎，三江。”老火铳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你说咱们这次能不能碰上那头岭王爷？”
柳三江正要回答，脚下一滑，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子。他连忙扶住身边的树干稳住身形，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不好说。”他调整了下呼吸，“那东西精着呢，闻着人味就跑。上回要不是运气好...”
话没说完，柳家旺突然回过头来：“要我说，咱们这次人多，干脆直接用枪。孙医生给的东西虽然多，但岭王爷那么精，想让它吃下去哪有那么容易？”
“确实。”柳三江摸了摸腰间的猎枪，“岭王爷鼻子灵，察觉到危险肯定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就只能硬来。”柳家旺眯起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反正山里的岭王爷又不是只有这一头，大不了再找。”
说到这，他顿了顿，脸色突然变得凝重：“就只有那只独耳的。”
队伍中顿时安静下来。柳三江心中一动，想起那头凶名在外的独耳虎。那可是连老猎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主。据说它曾经在一夜之间袭击了三个猎人，只留下满地的血迹和破碎的衣物。
山路蜿蜒向上，队伍继续前行。春天已至，山里的积雪早已消融，树木抽出嫩绿的新芽。远处传来啄木鸟的敲击声，偶尔还能听到松鼠的窸窣声。
但柳三江知道，这看似平和的山林中，暗藏着数不清的危机。
“等等！”老火铳突然抬手示意大家停下。他蹲下身，捏起一把泥土在鼻子前闻了闻，“有东西在这儿留过记号。”
柳跃春也跟着闻了闻：“是孙三儿的味道？”
“嗯，看来这片地方又有新的来占地盘了。”老火铳神色凝重，“林子绿了，可比冬天更危险。那些冬眠的都出来了，带崽的也都出来找食了。”
柳三江默默记在心里。山中的规矩，一点都马虎不得。每年开春，都是最危险的时候。饥饿的野兽比平时更加凶猛，为了领地和食物，它们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队伍来到巡山队驻地时，已经过了正午。秦平康早就等在那里，见到他们来了，咧嘴一笑：“你们来得挺快，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呢。”
“巡山队那边没说什么吧？”柳三江放下背囊，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
“放心，都是自己人。”秦平康摆摆手，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回头给他们带点吃的就成。至于分钱的事，就别让他们掺和了，免得节外生枝。”
休整片刻后继续前行，走在前头的柳家旺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查看地上的痕迹。
“怎么了？”柳三江快步上前。
“有东西刚过，个头不小。”柳家旺说着，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堆椭圆形的粪便，还带着温度。
柳三江眼前一亮：“是不是上次伤了志旺哥他们的那个？”
“地方不一样，但就隔着一个山头。”柳家旺说，“说不准是不是同一个。这痕迹新鲜得很，最多一个时辰前留下的。”
柳三江蹲下身仔细观察。脚印很深，显然是个体型庞大的家伙。周围的草木有些被压倒，还能看到毛发刮蹭的痕迹。
“看这个头...”老火铳也凑了过来，“至少三百斤往上。”
柳三江心中一动。牯子，体型庞大，连岭王爷都不敢轻易招惹...这或许就是他们需要的机会。
“得小心点。”柳跃春突然开口，“这家伙看着不太对劲。”
“怎么说？”
“你看这些树皮。”柳跃春指着旁边的几棵树，“划痕很深，而且位置很高。正常的熊瞎子不会这样。”
柳三江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那些划痕有些异常。不仅深度不一，而且有些还是横着的，就像...就像在发泄什么似的。
“会不会是受伤了？”柳家旺提出猜测，“伤了的野兽最危险。”
老火铳摇摇头：“不像。受伤的野兽会躲起来养伤，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这片地方活动。”
柳三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这片山林他来过无数次，但今天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
“继续走吧。”他最后看了眼那些痕迹，“天黑前得找个地方扎营。”
队伍重新出发，但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警惕。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柳三江跟在柳家旺身后，目光扫过地面上杂乱的脚印，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这些痕迹显然不是一头花鹿留下的，而是一群。泥土上深浅不一的蹄印交错纵横，有的还带着新鲜的草叶碎屑。
他皱了皱眉，手指轻轻抚过一处较深的印记。按理说这个时节的公鹿都在独居。雪化后进入初夏，公鹿开始脱茸长新茸，这段时间都是独来独往的。要到入秋期，它们才会寻找雌鹿，开始群居生活。找不到雌鹿的公鹿之间还会打架，胜者独占母鹿，输家只能灰溜溜地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