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裴少宁担心禾禾，一首牵着她。
禾禾也没有乱跑，这个时候，乖巧地站在一边。
随着那些有问题的货都堆到一起，姜义平声音发颤，“是属下失察，是属下该死！请让我将功补过！”
话音刚落，顾刚己押着两个穿绸衫的男人出来，那两人腿肚子打着颤，却还强撑着喊：“我们是正经商人，裴少帅凭什么抓人？”
“带下去。” 裴少宁没再多说，抱着禾禾往汽车走。
经过姜义平时，脚步顿了顿，“一个小时内，我要知道这商号背后是谁在撑腰，还有你手下收了多少好处。查不明白，就自己去军法处领罚！”
“是！”姜义平连滚带爬地应着，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碾过夕阳的余晖驶离码头，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己被指甲掐出了血。
同时，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他又不蠢。
谁这么大胆敢在里面夹私货？
既然不是他做的，肯定是手底下有人阳奉阴违。
妈那个巴子的，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件事要去查，还是很快的。
姜义平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人给揪出来了。
这人平时还是极得他看重的下属。
姜义平气得踹了他好几脚，把人都踹吐血了，才拉到裴少宁面前。
那人也知道惹了大祸，他是拿了钱，说是有些货求他高抬贵手，之后还有好处。
他只以为是寻常的走私货物，最多是些洋布洋油，哪里敢想竟是鸦片。
此刻被拽到裴少宁面前，他瘫在地上，嘴角还挂着血沫，磕头如捣蒜：“少帅饶命！是小的糊涂！那人塞了我两百块大洋，说就是几箱药材过个手，事成之后再给两百……我真不知道里面是这要命的东西啊！”
少帅接手码头，就明令禁止，鸦片大烟，决不能出现在码头之中，若是从他的码头流出这些东西，所有人都要问罪，军法处置。
“药材？”裴少宁冷冷开口，“不过是些药材，会给你这么多的好处？少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白如纸：“少帅饶了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我只是想弄点小钱花花，绝不敢有违背少帅命令的想法！”
“西百大洋在你手里都是小钱？”裴少宁敲着桌面，冷笑一声，“是我这阵太好说话了，让你以为糊弄糊弄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桌面上整齐堆叠着两百银元，这人早就吓破了胆，银元一块没敢花，全都交出来了。
那人面如死灰，忽然膝行着去抱姜义平的腿：“姜哥！你替我求求情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都指着我活呢！我再也不敢了……”
姜义平一脚把他踹开，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还有脸求我？我当初怎么教你的？少帅的规矩，烟土碰了就得掉脑袋！你拿命换那点钱，是嫌家里人活得太安稳吗？”
求情？他还不知道怎么求情呢！
裴少宁把玩银元的手停了，银元 “当啷” 一声落在桌上。“说吧，给你钱的人长什么样，在哪见的面。”
那人抖着嗓子交代：“是个穿黑绸衫的男人，左眼角有颗痣，说话带点南边口音……我们在码头对面的茶馆见的面，他说货只管放行，出了事自有大人物担着。”
“大人物？” 裴少宁眉峰一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地上的人还在哭求，裴少宁却己站起身，往门外走：“把他拖出去，查清楚他家人的底细。姜义平！”
他回头看了眼脸色铁青的男人，“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念在你初犯，这次网开一面，往后再出这种事，你自己把脑袋摘下来！”
姜义平咬着牙应了声 “是”，声音有些颤抖。
虽然他的确不知情，但少帅一样执法严明，他以为这次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但少帅放过他了。
看着裴少宁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抬脚又想踹那下属，却被顾刚拦住。“少帅的意思是让你整肃码头，不是在这儿泄愤。”
他这才收了脚，狠狠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戾气。
自己看重的人，偏偏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这不止是一巴掌打在他自己脸上。更重要的是，让他知道，信任的人，也不能完全放手。
这件事顺藤摸瓜，在查到和那人接触的黑痣商人后，线索就切断了，因为那商人死了。
下手快狠准！
裴少宁冷笑，以前裴世鸣负责码头的时候，不知道多少这样的事。那些人得了好处，还妄想在他这里蒙混过头，呵！
这批鸦片，有生的，也有熟膏，加起来三百多斤。
裴少宁亲自监督，将鸦片蒸煮后混入粪便、垃圾填埋销毁。
在销毁时，也没有避人，东江军两个排的军队荷枪实弹，当众处置。
整个过程，禾禾都跟在裴少宁身边。
虽然少帅身边跟着个小孩子，有点影响他的铁血形象，但是，他一点不在意，他手底下的人，也没人这么想。
把这事处理干净后，裴少宁对码头又做了一番布置安排。
天色就己经黑了，裴少宁特意带禾禾去大华饭店吃大餐。
今天的事，多亏了禾禾。
那些鸦片藏得很是隐秘，藏在不同的货物中，和货混在一起，即使有人有心去探查，也可能会大意放过。
但禾禾有一个好鼻子，她闻到了不同的气味，一查一个准。
再说，最初就是禾禾发现了异常，禾禾可是他的大功臣。
这孩子，他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次的鸦片事件，虽然没有查到真正的幕后之人，裴少宁其实是有猜测的。
他也知道，为什么那批鸦片会走这个码头。
刚从裴世鸣手中接手不久，这码头，以前就是他们运鸦片的必经之路。
裴安衡在租界开的大烟馆，想必这些都是货源。哪怕他一早就严令禁止，裴世鸣仗着是他老子，一心想为私生子谋福利，自然阳奉阴违。
裴安衡在租界，又没有证据，他是动不了。
但是，他想继续从自己的码头运送鸦片，趁着早别做这个梦！
他会让人盯着，只要有证据，就算裴安衡像老鼠一样躲在租界，他也会把人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