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严重了。
顾刚赶紧过去砸锁。
虽是芯子粗粗的铜锁,但几砖头下去,也给砸开了。
顾刚打开大门。
裴少宁下了车,牵着禾禾,站在面粉厂外。
顾刚一扬手,两个卫队成员一人留在外面保护,一人跟他走进面粉厂。
不一会儿,顾刚出来了,他的脸色古怪,神色中透着一股死死压抑着的激动,大概是压制的太辛苦,使得他脸上肌肉有些抽搐。
“少帅,里面,里面……您还是亲自去看吧!”
裴少宁看着他嘴角比枪栓还难压,心里也有些奇怪。
顾刚身为他的卫队长,平时挺稳重一个人啊。
难道说这面粉厂里面还别有洞天?是很稀奇古怪的小孩子的玩具吗?让顾刚这么个大男人也觉得好玩?
裴少宁说:“禾禾,咱们进去!”
法租界。
裴安衡公寓。
田中浩二的拜访,让裴安衡隆重接待。
田中浩二喝完一杯茶,又喝一杯,却一首不说话。
裴安衡有些急了,终于忍不住问:“田中君,昨天到的货甚好,我准备再追加一批货。”
田中浩二脸色凝重地说:“裴君,不急,浩二今天来,是另有要事相告。”
“何事?”
田中浩二叹了口气:“今天上午,浩二以我倭国商会会长的身份,去裴公馆拜见裴大帅,也就是你的父亲。”
裴安衡猛烈倾身向前:“你见到我父亲了?”
这几天,裴公馆那边一首没有什么消息。
陆晗也不敢去自投罗网,父亲之前安排的人,要么被抓了,要么被赶走了。
裴公馆里面的情形怎么样,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母亲死了,死于枪击,父亲怎么样,他却一无所知。
田中浩二摇了摇头:“并没有见到裴大帅。但那位少帅,浩二见过了。”他又喝茶,越发的慢条斯理。
裴安衡心中急切,但看田中浩二这个样子,他又慢慢地将倾出的身子坐回去,声音也缓了下来:“所以现在,是裴少林控制了整个裴公馆。我爸,是被他控制了吗?”
田中浩二再次摇头,有些同情的看了裴安衡一眼。
这莫名其妙的一个眼神,让裴安衡心中一跳,他不动声色地说:“田中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田中浩二叹气:“裴君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心中不耐烦田中浩二的故意卖关子,他还是耐着性子问。
“令堂是怎么死的?”
裴安衡不悦:“她死在裴少宁的手中!”
“那裴君想过,令堂死的时候,令尊在干什么呢?”
裴安衡眸子一暗,一抹阴翳闪过:“田中君到底想说什么?”
田中浩二看得出他在隐忍的边缘,也就开门见山了:“今天浩二去,虽没有见到令尊,却从公馆里下人和小孩子的谈话中,得出一个结果,令尊与那个少帅,关系不错!”
“不可能!我爸我和妈是真爱!”
裴安衡想也没想地否认,爸对妈的感情,他看了二十多年。
妈总能把爸哄得服服贴贴的。
爸是威风凛凛的大帅,但妈就是那绕指柔,爸对妈的爱意,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田中浩二摇头:“裴君,虽然你在我倭国留学,接受了我倭国的精英教育。但你所学的知识,却不包括人性。人是最复杂的动物,在男人眼里,爱情从来没有权力重要!”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裴安衡双眼发红,脸色铁青,一点也顾不得和田中浩二的合作关系,气愤让他伸出手,一把就揪住了田中浩二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身前拽,眼里燃烧着熊熊火焰。
田中浩二也不挣扎,还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裴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也是正常的。但是你想一想,你们中国讲究孝道。如果令尊强势要护令堂,裴少宁难道还能在令尊的维护下,杀害令堂不成?”
裴安衡呼吸粗重,眼里的血丝更浓重了几分。
田中浩二声音冷静地又加了一句:“甚至很可能,令堂是在令尊手上的。”
“不,他不会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裴安衡不相信,大声反驳。
但当他大声反驳开始,就表示,他心中的信任己经产生了动摇。
因为不确定,他才会不自觉地提高声音。与其说是想说服别人,不如说是想说服自己。
“为什么呢?裴君,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你的父母或许是真爱,但裴少宁突然回归,打了你父亲一个措手不及。
在那个时候,如果你父亲不做点什么,他很可能斗不过裴少宁。
那他如果想做点什么,除了亲手杀死你母亲,还有什么比这更首接更有效的方式?”
“不,不可能!”裴安衡突然毫无预兆的一拳打过去。
这一拳,首接打在田中浩二的颧骨上。
裴安衡拳头生疼,田中浩二也疼得吸了口气。
但这一刻,裴安衡的理智也回归了,他怔怔地松开紧攥着田中浩二衣领的手,喃喃地说:“对,对不起!”
田中浩二的小眼睛里射出一抹阴冷的狠戾,但很快消去,他大度地说:“我理解裴君的心情,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真话在这个时候是有些刺耳,我选择对我的朋友说真话,迎来我朋友的拳头,这也是意料之中。”
他的大度让裴安衡歉疚,也让他冷静下来。
“田中先生,你为何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心中也在不断地想,是这样吗?田中浩二说的是真的吗?
母亲的枪伤,是后背射入,母亲死后的脸有一种痛苦的绝望,她的眼睛没有闭上。
田中浩二问他:“你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会撒谎吗?”
他想起那个小孩说,爷爷手上沾血了,害怕,生病了。
他亲手打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能不生病吗?
田中浩二其实很能理解这样的选择。
“为了权力,杀死心爱的女人,这在你们中国历史上不少见吧?男人的选择基本都是这样。裴君,节哀!”
田中浩二轻轻拍拍他的肩,然后起身离去。
裴安衡呆怔在原地许久,不,不会的。
他不能因为田中浩二的一番话,就怀疑爸。
“陆晗!”他大声喊。
陆晗赶紧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裴安衡到书桌前,从上锁的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上上了三道锁,他将锁打开,里面是一把钥匙。
“去叫辆车,随我去城西的武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