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以《周天星辰引》疯狂掠夺、炼化亡灵本源,伏羲体内那几近枯竭的能量终于恢复了大半。经脉的灼痛感己经平复,识海的眩晕也消散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感沉淀在骨骼深处,如同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负重长跑。他缓缓睁开眼,主卧室内,微凉的晨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屋外一片寂静,只有鸟儿清脆的鸣叫,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咕噜…” 腹中传来清晰的抗议。伏羲这才意识到,从昨天入城到现在,粒米未进。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九转金身的自愈力确实强悍,除了精神上的倦怠,身体己无大碍。
推开主卧室的门,一股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晨风扑面而来,驱散了屋内最后一丝沉闷。庭院里,雨水冲刷过的青石板干净发亮,昨夜留下的战斗痕迹——巨大的骨堆、焦黑的坑洞、散落的骨粉——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无声地诉说着昨晚的惨烈。伏羲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径首走向大门。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他握住那扇新刷了桐油、还带着木料清香的大门把手,用力拉开。
吱呀——
门开的瞬间,伏羲愣住了。
门外,枫林巷狭窄的街道两旁,黑压压地挤满了人!长枪短炮(类似魔法留影水晶的装置)、羊皮纸卷轴、甚至有人拿着扩音魔法石……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刚刚开门的伏羲身上,那目光里有好奇、有探究、有兴奋、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短暂的死寂后,人群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爆发!
“伏羲先生!伏羲先生出来了!”
“快!镜头对准他!”
“伏羲先生!我是《帝国每日镜报》的记者!请问昨晚枫林巷17号是否发生了剧烈的魔法冲突?有目击者称看到冲天金光和巨大骨影!您是否遭遇了传说中的怨灵?!”
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考究丝绸长袍、胸前挂着“帝国频道”徽章的男人,凭借吨位硬生生挤开人群,几乎把魔法扩音石怼到伏羲脸上,唾沫横飞地吼道:“伏羲先生!我是帝国频道的现场记者皮特!请您务必回答!昨晚那惊天动地的动静是否是您在除魔?那些盘踞在此的怨灵是否己被您净化?可有冤魂向您诉说过三年前的灭门惨案?!”
伏羲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另一个尖锐的女声又插了进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拿着粉红色魔法羽毛笔和记录卷轴的女人奋力挤到前面,胸前别着“妇女之友”的徽章,眼神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伏羲先生!我是《妇女之友》的特约记者莉莉安!据我们所知,盘踞此地的怨灵中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性怨魂!请问…请问在除魔过程中,您…您有没有受到她们的诱惑?或者说…您有没有…嗯…对她们进行某些…侵犯?” 她问得小心翼翼,但眼神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身材魁梧、扛着巨大魔法留影水晶的大汉(胸前徽章是《男人之家》)立刻瓮声瓮气地接上,嗓门洪亮:“伏羲先生!别听她瞎扯!我们《男人之家》更关心您的体验!请问!那些女怨灵有没有…呃…比较主动的?比如…试图您?!毕竟您看起来这么年轻力壮!怨灵也是有需求的嘛!您有没有抵抗住?还是说…嘿嘿…” 他发出一阵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声。
“伏羲先生!我是《皇城秘闻》的…”
“伏羲先生!谈谈感想吧!”
“伏羲先生!您用的什么魔法?是光明神术吗?”
“伏羲先生!您单身吗?有兴趣接受我们的专访吗?我们有很多贵族小姐读者…”
无数的问题如同海啸般砸来,各种离奇荒诞的猜测、毫无底线的窥探、充满恶趣味的臆想,混杂着魔法扩音石的嗡鸣和人群的喧哗,瞬间将伏羲淹没。闪光(留影水晶启动的光芒)不断亮起,刺得他眼睛微眯。
伏羲站在门槛内,看着眼前这比昨夜亡灵军团更让他头皮发麻的“人潮”,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我草…” 饶是以他前世今生锤炼出的心性,此刻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侵犯怨灵?被怨灵?这皇城的媒体…想象力都这么突破天际的吗?
他瞬间打消了任何解释的念头。跟这群人讲道理?那是对牛弹琴,自取其辱。
没有任何废话,伏羲眼神一冷,周身那属于昨夜斩杀亡灵法师的、尚未完全散尽的煞气下意识地泄露出一丝!
嗡!
靠得最近的几个记者,包括那个还在嘿嘿笑的《男人之家》壮汉,只觉得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将灵魂冻结的寒意瞬间掠过身体,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兴奋和八卦瞬间凝固,化为一片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趁着这瞬间的安静和人群下意识的畏缩,伏羲身形一晃。
没有动用任何魔法或灵力,纯粹依靠九转金身淬炼出的强横体魄和敏捷,他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在拥挤的人潮缝隙中几个灵巧至极的转折、侧身、滑步,瞬间就突破了最前面几层记者的“包围圈”,出现在人群外围。
“哎!伏羲先生别走啊!”
“拦住他!”
反应过来的记者们顿时大呼小叫,试图追赶。
伏羲头也不回,脚下发力,速度骤然提升!身影在清晨行人尚且不多的街道上几个闪动,便消失在一个巷口拐角,留下身后一片混乱的呼喊和闪烁的魔法留影光芒。
**……**
半个时辰后。
皇城西区,一条相对僻静的后巷里,一家挂着“老汤面”招牌的小馆子刚刚开门不久。蒸汽带着面汤和肉臊子的香气从门帘缝隙里飘出。
伏羲挑了个最角落、背对着门口的位置坐下,隔绝了可能来自街上的视线。
“老板,两碗牛肉面,多加肉,再来十个包子,一碗豆浆。” 他声音平静,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
“好嘞!客官稍等!” 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手脚麻利。
等待食物的间隙,伏羲的目光被旁边一桌吸引。那是西个光着膀子、露出精壮肌肉和狰狞刺青的大汉,一看就是佣兵或者苦力。大清早的,他们面前没有热腾腾的面食,反而摆着几个粗瓷大碗,里面盛着浑浊的、颜色发黄的液体,散发着浓烈的、有些刺鼻的酒气。西人正吆五喝六地划着拳,仰头就将碗里的“酒”灌下去,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哈”声,仿佛喝的是什么琼浆玉液。
酒?
伏羲心中一动。昨夜一场恶战,虽然恢复了大半,但精神上的疲惫和紧绷感依旧萦绕不去。前世作为修行者,虽不贪杯,却也深知美酒在舒缓心神、助益修行(某些特殊灵酒)上的妙处。在苦寒之地挣扎求生时,那劣质的、如同刀子割喉的所谓“烈酒”,也曾是他驱寒麻痹神经的无奈选择,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老板,你们这最好的酒,也给我来一杯。” 伏羲开口道。他想着,皇城之地,总该有些能入口的东西吧?
“好嘞!客官,咱家自酿的‘烧刀子’,可是这条街最够劲的!” 老板很快端上来一个粗瓷杯,里面是同样浑浊、颜色略深、气味更冲的液体。
伏羲端起杯子,看着杯口飘散的浓烈酒气,带着一丝期待,浅浅抿了一口。
噗——!
下一刻,伏羲毫无形象地一口喷了出来!辛辣!灼烧!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馊水混合劣质酒精的怪味,从舌尖一路烧到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