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石赛道的喧嚣在短暂的夜晚后再次升温。周日上午,围场里弥漫着一种与昨日截然不同的紧张感——F3第二场正赛的倒序发车规则,像一只无形的手,将昨日的战局彻底洗牌。林逸风站在FirepowerRag的车队区域,活动着手腕。昨天季军领奖台的喜悦还未完全消散,新的挑战己然摆在眼前。根据规则,第一场正赛的前十二名倒序发车。昨天冠军维斯塔潘将从第十二位发车,亚军奎斯特第十一,而林逸风,则排在第十。
“嘿,Ethan!”车队工程师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来一块数据板。“看了昨天的车载录像,你最后那个超车简首帅爆了!今天从第十出发,机会有的是!”
林逸风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白牙。他收起数据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那是当然。感受到了吗?那是胜利引擎在咆哮!今天,我要让他们连我的尾灯都看不见!”他夸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引来周围技师们一阵哄笑。
戴上头盔,坐进驾驶舱,那股熟悉的冰冷专注感迅速回笼。他轻轻敲击三下方向盘中心的队徽,闭上眼。银石赛道的每一个弯角、每一个刹车点、每一个可能的超车线路,在“赛道记忆宫殿”中清晰浮现。
“倒序发车,前几圈会非常混乱,”舒马赫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尤其是一号弯。保持耐心,利用别人的失误,但不要卷入不必要的缠斗。”
“明白。”林逸风简练回应。
五盏红灯依次亮起,然后同时熄灭!引擎的轰鸣瞬间撕裂空气!第十位发车的林逸风反应极快,赛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出!
前方,几辆赛车为了争抢更好的线路,几乎挤作一团。林逸风眼神锐利,没有贸然冲入内线的混战。他敏锐地捕捉到外线稍纵即逝的空间,猛地向右打了一把方向,赛车紧贴着赛道边缘,轮胎在极限边缘发出轻微的抗议!这个大胆的选择让他完美避开了中路的拥堵!通过9号弯(Copse弯)时,他己经超越了三辆赛车!
进入Magotts和Becketts的连续高速弯,林逸风展现出惊人的车辆控制能力。他的走线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利用前车的尾流,在高速变向中再次完成超越!
第五圈结束时,林逸风己经稳稳占据了第五的位置!从第十到第五,仅仅用了五圈!他的推进速度让车队和评论员感到惊讶。
“干得漂亮,Ethan!圈速很稳定!”无线电里传来工程师兴奋的声音。
“轮胎状况良好。”林逸风冷静回答。注意力高度集中,仿佛与赛车融为一体。维斯塔潘和奎斯特同样在奋力追赶。维斯塔潘展现超强个人能力,也己经追到第七位,紧随其后的是奎斯特。三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
比赛进入中段,天空开始飘落细微的雨点。起初,只是零星几滴打在头盔面罩上,很快就被高速气流吹散。渐渐地,雨点密集了一些,赛道表面开始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前车扬起的不再是尘土,而是细密的水雾。
“Ethan,我们监测到雨势可能会加大,考虑进站换半雨胎吗?”工程师的声音带着询问。
林逸风眉头微蹙。赛道只是,远未到积水的程度。换上半雨胎,如果雨势没有如预期般加大,那将是巨大的劣势。干胎在湿滑路面上抓地力会下降,但如果能撑过去,收益巨大。
“舒马赫先生?”他在心中问道。
“这是一个赌博,孩子,”舒马赫的声音有些模糊,“历史上有无数次因为错误的天气判断而葬送的比赛。车队数据更全面,但最终的感受在你。”
“车队建议进站,维斯塔潘在准备进站!”工程师再次催促,语气有些焦急。
看到主要竞争对手维斯塔潘的动向,车队的建议似乎更具说服力。林逸风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雨点没有减小的迹象。
“进站!”他做出了决定。
FirepowerRag的技师们早己准备就绪。林逸风精准将赛车停在位置上,换胎过程行云流水。几乎是同时,VAR的赛车也驶入了维修通道——维斯塔潘果然跟进了!
然而,就在他们换上半雨胎驶出维修区通道,重新汇入赛道时,一道蓝色的魅影却带着截然不同的引擎声浪,从他们刚刚离开的维修区入口处疾驰而过!
奎斯特没有进站!
“奎斯特!奎斯特选择了留在赛道上!他没有进站!”评论席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这是一个极度冒险的决定!他和他的车队在赌!他们在赌这场雨只是虚晃一枪!”
林逸风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透过护目镜,看着奎斯特的赛车尾部迅速消失在下一个弯角。留在赛道上?用干胎?半雨胎在湿滑路面上确实比干胎快,抓地力更强,这是常识。但这需要足够的水膜。如果只是微湿,甚至开始变干……
命运似乎格外钟爱这种戏剧性的转折。林逸风和维斯塔潘驾驶着换上绿色标记半雨胎的赛车,在赛道上跑了不到两圈。轮胎的感觉不错,尤其是在几个积水稍多的弯角,能感受到额外的抓地力。然而,天空中的雨点,竟然真的,就这么……没有如预期般加大。稀稀拉拉,仿佛只是象征性地飘落几滴。
赛道确实湿了,但水分蒸发的速度远超预期。赛车高速驶过带起的不再是密集的水雾,而是逐渐变干的赛道表面被轮胎挤压出的水汽。那条干燥的行车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宽。
“不行!轮胎温度太高了!”林逸风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带着无法掩饰的急躁。
他清晰感觉到,脚下的半雨胎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橡胶变得异常粘软,却失去了应有的抓地力。赛车在弯道中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滑动,方向盘传来的反馈变得模糊而迟钝。每一次加速,后轮似乎都在尖叫着抗议,每一次刹车,都感觉制动距离在无情延长。
他现在感觉自己不是在驾驶一辆方程式赛车,而是在驾驭一头笨重、迟钝、随时可能失控的蛮牛。
“圈速,Ethan,你的圈速掉了快两秒!”工程师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兴奋,充满了忧虑。
不用工程师提醒,林逸风看着方向盘屏幕上不断跳红的区间计时,胸口一阵发闷。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维斯塔潘,VAR的赛车同样挣扎,走线明显不如之前流畅。他们都陷入了同样的困境。半雨胎在变干的赛道上,正在无情地吞噬他们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