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边界感
“楼上有点事要处理，”他说，语气平静，“正好路过。”
“那……你快去忙吧，不用在这儿陪着我。”
她连忙说道。
夏靖淮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站在原地，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淡淡道：“事情我办完了，走的时候正好经过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卫玲莎微微一怔。
原来，他并不是专程来找她的。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舞鞋，“其他人全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老板，会和她说这些话。
“我跳舞太差，以前真的没怎么练过。”
卫玲莎坦白道，声音轻缓。
“现在进了唱跳组合，总不能拖大家后腿。我得多花点时间补一补，不然排练的时候跟不上节奏，只会耽误整个团队的进度。”
“我记得，你是队里的主唱吧？”
他问，语气平和，目光落在她身上。
“可现在是唱跳组合啊。”
她轻笑了一下，嘴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光会唱可不够。舞台表现力、动作协调、节奏感，哪一样都不能缺。我多练练，也是应该的。舞蹈室反正现在没人用，我占用一会儿，也没耽误谁，不碍事的。”
夏靖淮点点头，神色认真：“行。你说得对，努力总没错。”
他顿了顿，忽然语气一缓，又道，“刚才……吓着你了吧？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练习的。”
“没关系的，老板。”
她连忙摆手。
“是我不懂事，练舞练到这么晚，还让您特意跑一趟。公司那么多事等着您处理，日理万机的，别因为我这点小事耗在这儿了……”
这话说得挺客气，用词恭敬，语气温和，看似礼貌周全，但话里藏话。
意思却很清楚：你现在可以走了。
可夏靖淮这人，向来主意正，性格倔强，从不轻易被人左右。
别人越是强烈地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
越是推他走，他越想留下看看。
别人顺着他、捧着他，他反而提不起兴趣。
可一旦谁开始回避、疏远他，他的注意力反倒被勾了起来。
就说感情这事，京城四少个个都有故事，传得沸沸扬扬。
霍景琛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每天接送，俨然一副顾家好男人的模样。
秦安勋也谈过几段认真的恋爱，甚至一度传出订婚消息。
连向来低调的陆承言都有过绯闻对象。
唯独夏靖淮，像块千年不化的冰疙瘩，冷峻、沉默、不近女色。
而此刻，卫玲莎越是躲着他，越刻意保持距离。
他反而越觉得有意思。
“赶我走？”
他故意扬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这么急着让我走，是怕被人看见吗？还是……怕传闲话？”
“老板……”
她低声唤了一句，眉头微蹙。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靖淮挑眉，目光直视她。
“那些风言风语，我也听过不少。办公室恋情、老板偏心、潜规则……这些话，传起来比风还快。不过，问心无愧的人，从不怕别人说。”
“是啊，问心无愧。”
卫玲莎还是低着头，声音压得很轻。
“可我们身在娱乐圈，一举一动都在镜头底下。有些误会，就算清者自清，也会被人无限放大。为了避嫌，也免得给您惹麻烦，我觉得……咱们私下还是少见面为好。”
夏靖淮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卫玲莎听来，却有点刺耳。
她胸口发闷，呼吸微微滞涩。
耳边仿佛又响起试镜失败时评委的嘲讽。
想起刚进乐鸣时被安排在角落站位的冷遇。
想起排练时队友不经意流露的轻视……
那些压抑已久的委屈，一点点往上涌，积压在心口，几乎要溢出来。
“夏总。”
她终于抬起头，声音依旧平稳，却换了称呼，语气也冷了几分。
“您站在高处，可能不明白我们这种小人物的难处。您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对别人来说或许是鼓励，可落在我们身上，却可能变成负担。您……真的明白吗？”
“我不喜欢听别人贬低自己。”
夏靖淮立刻打断。
“这世上，谁不是普通人？谁生下来就站在高处？每个人都是从最基础的地方一步步走出来的。你说蝼蚁，那是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所有在努力活着的人。”
卫玲莎猛地抬头。
“不，不一样。”
“有些人，生来就在光里。而有些人，哪怕拼尽全力，也只能在阴影里挣扎求生。”
夏靖淮眯了眯眼，眸光微敛，唇角的笑意悄然收起。
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站着。
“夏总，我真心感谢您的提携，也感激您一路的照顾。”
卫玲莎垂下眼帘，语气真挚。
“您给我的机会太多，多到我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值得。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回报您今日的成全。但是……”
她顿了顿，抬起眼。
“咱们私下见面，真的不合适。”
“因为在那些流言里，受伤的是你，而我呢？”
夏靖淮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嘲。
“看起来活得轻松自在，对吧？站在高处，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哪怕有人在背后议论，也不过是几句闲话，掀不起什么波澜。”
“这是位置不同决定的。”
卫玲莎声音平稳。
“我没有怪过您，也从不认为您有任何越界之举。我知道您品行端正，待人有礼，从不会利用职权做任何不当之事。但……我必须考虑现实。现实是，只要我和您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哪怕只是喝杯咖啡，也会有人揣测、议论，而这些声音，最终都会落在我身上。”
“说到底，还是那句问心无愧。”
夏靖淮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那你怕什么？如果你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那些无端的揣测？难道，你真的介意别人怎么看你？”
卫玲莎慢慢地说。
“话传出去能杀人。一句闲言碎语，到了第二天，可能就变成一场风暴。站在底层的人，和站在顶上的人，面对的压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您的一举一动有人解读为风度，我的一个眼神，却可能被说成别有用心。我不是怕，是不能赌。”
夏靖淮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