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书房,空气凝滞如冰。
苏羡之将一份厚重的并购协议推向长桌另一端。灯光下,她指尖的翡翠戒指泛着冷硬的光泽。
“响墨,这是最后的机会。”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商业项目,“并入苏氏,你拥有的将不再是几间实验室和一份名单,而是半个商业帝国。这是你父亲都未能完全整合的力量。”
苏响墨没有去看那份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协议。他的目光落在母亲脸上,那张依旧美丽却仿佛戴了永久面具的脸上,试图寻找一丝裂痕,一丝属于“母亲”而非“苏总”的痕迹。
他失败了。
“母亲,”他开口,声音同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您说的帝国,是用什么筑成的?是沐知意的命?是无数像十九岁的您一样被逼到绝境的人的骸骨?还是无数个像我和欢木这样,可以被随时牺牲、用来交换利益的棋子?”
苏羡之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唇角微微绷紧了一毫米:“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感情用事,是弱者才有的权利。”
“是吗?”苏响墨轻轻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淡淡的疲惫和彻底的释然,“那请您允许我,继续当这个‘弱者’。”
他站起身,没有碰那份协议。
“我的未来,我会自己走。用我自己的方式,干干净净地走。”
他转身离开,手握住书房冰冷的黄铜门把时,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保重,母亲。”
门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羡之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良久,目光落在协议上“苏响墨”三个字预留的签名处。窗外暮色西合,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她的身影衬得愈发孤寂冰冷。她缓缓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
法庭
沐延兮站在被告席上,往日里的温雅荡然无存,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旁听席第一排的苏羡之。她却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法官,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证据确凿,录音、资金流水、经手人的证词……苏响墨提供的证据链完美无缺,彻底钉死了他谋杀亲兄、以及后续多次试图谋害苏响墨的罪行。
法槌落下,判决声冰冷无情。
被法警带离时,沐延兮挣扎着回头,嘶哑地喊了一声:“羡之——!”
苏羡之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彻底的、冰冷的漠然。就像看一件己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废品。
沐延兮眼中的光彻底熄灭了,着被拖走。
不久后,传来他在监狱中“自杀”的消息。苏羡之听到汇报时,正签署着一份关于接收沐家最后一批海外资产的文件。笔尖未停,签下的名字凌厉如刀。
另一场审判。
针对苏欢木上次生日宴下毒的诉讼,苏响墨拒绝了任何形式的和解与谅解,坚持追究到底。
苏羡之的律师曾试图再次施压,抛出利益交换的条件。
苏响墨只回了一句话:“告诉母亲,要么按法律程序走,要么,我手里的东西,会让苏氏的股价跌到她舍不得看到的数字。”
这一次,苏羡之没有再“保”这个她平日看似宠溺无比的小儿子。
在绝对的利益天平上,一个屡教不改、且己失去母亲宠爱的继子,显然比不过苏氏股价的稳定和长子手中可能存在的、更致命的威胁。
苏欢木的结局同样在监狱中铸成,只是他的刑期,远比沐延兮要长得多。
大学校园 · 傍晚
夕阳将球场镀上一层金色。许星烁一个利落的三分球空心入网,引来一片喝彩。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看向场边抱着书等待的苏响墨:“墨墨!帅不帅!”
苏响墨笑着点头,眼角眉梢俱是温柔。
季铮铮在一旁起哄:“哎呦喂,苏大学霸,星姐这球技能不能换今晚不刷题啊?”
林听奇抱着手臂,淡淡补刀:“武力值尚可,智商需充值。”
许星烁冲过来作势要打,被苏响墨笑着拦下,自然地将一瓶拧开的水递到她手里。
“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许星烁嚷嚷着,很顺手地拉起苏响墨的手。
一行人吵吵闹闹地穿过校园,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几人争论刚才的球赛,季铮铮笑着拍照,季礼止试图去抢林听奇手里的匕首糖,被无情拍开。
喧嚣,鲜活,温暖。
苏响墨握紧身边女孩的手,听着周围的嬉笑打闹,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前世冰冷的结局、母亲的算计、继父与继弟的狠毒……都像是一场渐渐远去的噩梦。
阴影或许未曾完全散去,但他己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这条路上有吵吵闹闹的朋友,有携手同行的爱人,有靠自己争取来的、干干净净的未来。
“墨墨,发什么呆呢!”许星烁晃了晃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快想想晚上吃什么!”
苏响墨回过神,对上她明媚的笑容,心底最后一丝寒意也被驱散。
“好。”他应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暖意,“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星辰渐次亮起。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