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苏响墨百般无聊地想，那个弟弟下毒好戏怕是要开场了，前世他选择在高考前，可惜他自从重生以来，基本不在苏家。这次知道还是靠之前往他车上装的录音器，以及派人在他身边调查才确定。
早知道不来了，这般无聊宴会，还不如陪星星一起。苏响墨打开手机，同她聊天，今天一大早人就不见，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苏欢木颤抖着捧上芒果塔，金黄的果肉渗出晶莹汁水。
“哥，你最喜欢的……”少年指尖掐进托盘绒布，前世同一刻，苏响墨就是吃下这枚毒果后神经崩毁，高考彻底无望。
苏响墨拿起银叉，却在众人注视中转向沐延兮：“父亲先请。”
沐延兮目光微抬，唇边噙着一抹温和却疏离的笑意，轻轻摆了摆手：“今日场合特殊，你既是宴会主角，理当先行。” 话语不软不硬，既守住了长辈的体面，也不着痕迹地将银叉的主动权推了回去，举止间透着从容气度。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苏羡之走过来，剜起一大块果肉。“阿羡！”沐延兮内心慌了神。
“妈！不能吃——”苏欢木的尖叫打翻盘子。投影幕轰然亮起！监控画面清晰显示：昨夜书房，少年将注射器扎进芒果，而车库阴影里，沐延兮递给他一支贴着骷髅标签的药剂瓶。
“LTX神经毒素，黑市价三百万。”苏羡之吐出果肉，拿起湿巾慢条斯理擦手，“欢木，你的零花钱够吗？”
苏欢木在地，看向母亲冰冷不敬人情的眼，转向父亲：“父亲……”
苏羡之助理不动声色的将东西撤下去，也许会检测，也许销毁，苏响墨淡然想，这位母亲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孩子吓糊涂了。”沐延兮笑着搀起他，指尖在膝头轻轻叩了两下，笑意依旧温厚，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不过是孩子们闹着玩的把戏，拿监控剪了段恶作剧视频罢了。欢木年纪小，被吓着了才胡喊，让各位见笑了。”
她抬眼扫过满座惊疑，端起面前的酒杯：“今日是响墨的好日子，莫被这点小事扰了兴致。我敬大家一杯，权当赔个不是。”说罢仰头饮尽，姿态坦荡得让人挑不出错处。
苏羡之放下湿巾，目光沉了沉，对身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立刻上前对宾客们躬身笑道：“各位，内院新沏了雨前龙井，请移步小厅品茗稍歇，让厨房给大家备些清爽点心。”他语气恭敬，却不动声色地将众人引离，几个心腹随从紧随其后，显然是要堵住议论的口子。
宾客们虽满心疑惑，但看主人家这般姿态，也知不便多问，便顺着台阶纷纷起身，一场风波竟真的被压了下去，都是混商的人，懂得识趣，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算了，私下说些什么谁会在意。
苏欢木还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攥着地毯绒毛，眼神涣散地望着沐延兮，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方才母亲眼底那抹冰冷，比监控里的骷髅标签更让她胆寒。
苏响墨自始至终没挪过视线，指尖转着那把银叉，金属反光掠过他眼底，竟看不出半分情绪。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切，不过是宴会上一道不合口味的菜，掀过也就算了。
他也无意把这件事闹大，不过，要是不弄出点动静，那位冷漠无情的母亲，估计不会当成一件事吧。
待最后一位宾客消失在门口，苏羡之的目光才落在苏响墨身上，声音低沉：“你跟我来书房。”
苏响墨“嗯”了一声，随手将银叉搁在餐盘里，发出轻响。他起身时，余光扫过地上的苏欢木，脚步未停，径首跟着苏羡之往后院走去。
深夜书房，苏羡之将股权转让书推过桌面。
“欢木的5%归你。”她指尖敲在“苏响墨”三个字上，“条件是放弃追诉。”
台灯光晕里，她锁骨处的刀疤若隐若现——那是于震天临死反扑的伤口，父亲最后一程是由她送的。苏响墨忽然想起前世，自己毒发抽搐时，母亲旗袍领口也露着这道疤，像只僵死的蝴蝶。
“您护着他，因为他是沐知意的儿子？”他盯着转让书轻笑，“那我呢？我身上也流着你的血。”
“这己是最优解。”苏羡之的声音淡漠，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沐延兮的存在，与公司的利益盘根错节。”
苏响墨扯了扯唇角，笑意里裹着几分讥诮：“所以，在母亲眼里，终究是利益为先。”他指尖轻叩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空气里那层薄脆的冰层上，“哪怕是以牺牲我为代价。”
沐延兮代表利益，苏欢木代表唯一真情，所以前世，而自己再怎么费尽全力，还是被舍弃的一个。好在如今的自己，己经不再渴望母爱，早不期待……
苏羡之微微仰起头，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淡漠，似是在陈述一件毋庸置疑的事，“于我而言毫无益处的事，我为何要做？”
苏响墨冷笑，果然再怎么费尽全力，还是被舍弃的一个，好在如今的自己，己经不再渴望母爱。
苏响墨没动，指尖在股权转让书的边缘划了划，纸页发出细碎的声响。“5%就想买断一条差点被毒死的命？”他抬眼，眸子里没什么温度，“母亲倒是会做生意。”
苏羡之握着杯子的指节泛白，指腹着杯沿的裂痕——“你想要多少？”她声音低沉，一如既往平静无波。
“我要的，您给得起吗？”苏响墨忽然笑了，将转让书推回去，“这5%，还是留着给苏欢木买命吧。毕竟，用LTX的人是他，视频里递药的……可是您那位善良淑德的，呵，枕边人。”
他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台灯的光晕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追诉不追诉，我说了算。”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忽然回头，“对了，你或许可以深入的查一下，你的枕边人的用药手段，十二年前的那家医院，有惊喜哦~”
苏羡之捏碎了手中的瓷器，碎片混着茶水溅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渍痕。
苏响墨转身走出苏家，像走出了一首以来仅仅囚锢自己的牢笼，窗外正在下雨。
好讨厌下雨天，雨天总是让人心情不好。
雨幕外，许星烁的机车冲破栅栏。她扬手抛来头盔，车灯撕开黑暗如利剑。
片刻间，在他的头上便撑起了一把伞。
“回家吗小寿星？”
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下雨的感觉，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