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的门厅里，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冰面。苏响墨站在家徽下，闻着熟悉的沉香味，胃部不自觉地痉挛——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大少爷？"老管家陈叔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茶盘，"您...您回来了？"
苏响墨扯了扯嘴角："母亲在吗？"
"夫人在茶室，沐先生和欢木少爷也在..."
话音未落，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哥哥！"苏欢木像只花蝴蝶似的扑下来，一把抱住苏响墨的手臂，"你怎么才回来呀，妈妈都想你了~"
苏响墨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苏欢木今天喷的香水是许星烁常用的那款柑橘调，这让他心头一阵烦躁。
"欢木，别缠着你哥。"茶室方向传来温和的男声。沐延兮穿着一身月白色中式立领衬衫站在那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水般柔和，"响墨，进来吧，你妈妈正好有事要问你。"
苏响墨跟着继父走进茶室，苏羡之正跪坐在蒲团上沏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她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旗袍，发髻挽得一丝不苟，像尊精致的玉雕。
"听说你在收购黑豹俱乐部？"苏羡之开口就是质问，声音冷得像冰，"还动用了瑞银的私人账户。"
苏响墨在对面坐下："我回来就是想谈这件事。"
"谈什么？"苏羡之终于抬眼，那双和苏响墨一模一样的凤眼里满是讥诮，"谈你离家三个月就学会赌博了？"
"是投资。"苏响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黑豹俱乐部虽然现在亏损，但地下格斗市场每年有近二十亿流水。只要改革赛制，引入正规转播..."
苏羡之突然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我要听实话。"
茶室里安静得可怕。沐延兮适时地添了杯茶，温和地打圆场："羡之，孩子难得回来..."
"是为了一个女孩吧？"苏欢木突然插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听说哥哥最近总往地下拳场跑呢~"
苏响墨的眼神瞬间变冷。苏欢木吓得往沐延兮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凶什么嘛..."
"够了。"苏羡之揉了揉太阳穴，"响墨，你到底想要什么？"
苏响墨首视母亲的眼睛："下周三之前，我要完全掌控黑豹俱乐部。还需要一支可靠的医疗团队，和二十个能打的人。"
苏羡之突然笑了，这是苏响墨进门后她第一个真心的表情："有意思。离家三个月，我的书呆子儿子居然学会耍狠了？"她优雅地抿了口茶，"凭什么我要帮你？"
"就凭我能让苏氏股价下周上涨15%。"苏响墨推过一份加密U盘，"这里有长信证券内幕交易的全部证据，正好卡在他们IPO前夕。"
沐延兮的茶杯"咔嗒"一声碰到了碟子。苏羡之的眼神变了："你从哪弄来的？"
"这不重要。"苏响墨站起身，"交易吗，母亲？"
苏羡之盯着儿子看了许久，突然转头对沐延兮说："去给王局长打个电话，就说我要请她喝茶。"然后又对苏欢木吩咐，"带你哥去换身衣服，像什么样子。"
她转向苏响墨，"听说你最近和地下拳场走得很近？"
苏响墨不动声色："只是商业投资。"
"是吗？"苏羡之轻抿一口茶，"那个叫许星烁的女孩，是'暗狱'的二当家吧？"
苏响墨的指尖微微发凉。母亲知道多少？
苏羡之突然笑了："别紧张，我对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没兴趣。"她放下茶杯，"但我警告你，别把苏家牵扯进地下势力的争斗中。"
"我不会。"
"最好如此。"苏羡之的眼神陡然锐利，"否则，我不介意让那个女孩消失。"
苏响墨猛地抬头，却见沐延兮正站在母亲身后，温柔地为她按摩肩膀，眼神却冰冷地注视着自己。
就在这时，苏欢木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妈妈！沐叔叔！我考试全A！"他首接扑到苏羡之膝头，撒娇道，"答应我的跑车呢？"
苏羡之的表情瞬间柔和："明天让王秘书带你去挑。"她宠溺地揉揉苏欢木的头发，仿佛刚才威胁要杀人的不是她一样。
沐延兮适时地递上一盒马卡龙："欢木最爱吃的。"
苏响墨沉默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胃部泛起熟悉的绞痛。在这个家里，他永远像个局外人。
苏家主卧的梳妆镜前，沐延兮正为苏羡之梳理长发。他今天特意穿了件月白色真丝旗袍——和沐知意生前最爱的那件几乎一模一样。
"知意..."苏羡之恍惚间轻唤出声，随即又恢复清明，"延兮，把翡翠耳坠拿来。"
沐延兮嘴角含笑，眼神却暗了暗。他从首饰盒底层取出那对水滴形翡翠耳坠——沐知意的遗物，对着镜子小心地为苏羡之戴上。这个角度，他能从镜中看到苏羡之微微恍惚的表情，也能看到自己眼中闪过的冷光。
明明，自己才是最适合她的，不过还好，他死了，永远都不可能越过自己。
"羡之，响墨最近动作很大。"他声音轻柔如羽毛拂过，手指恰到好处地按摩着苏羡之的太阳穴，"要不要我派人盯着？"
苏羡之闭上眼享受他的服务："不用，那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羡之只是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沐延兮的骨相与沐知意有七分相似，特别是那双微微下垂的桃花眼。有时她甚至会想，如果知意还活着...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响墨站在门外，手里拿着文件，在看到屋内情景时明显僵住了。沐延兮仍保持着从背后拥抱苏羡之的姿势，眼光闪过一丝冷意。
"什么事？"苏羡之的声音平淡如风，微微侧身，避开沐延兮的更近一步。
苏响墨低头递上文件："黑豹俱乐部的收购合同，需要您签字。"
沐延兮体贴地退到一旁，为苏羡之披上睡袍。他的每个动作都优雅得体，像个真正的贤内助。苏羡之快速浏览文件后签了字，全程没给儿子一个眼神。
"谢谢母亲。"苏响墨接过文件，低着头，目光有一丝讥讽，真没想到随手在车上布下的东西，竟然录到了惊天秘密，真不知道母亲知道那个消息，还会对那个继父如此吗？
"还有事？"苏羡之冷冷地问。
苏响墨收回视线："没有了。"
他刚转身，苏欢木就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妈妈！我看中了一辆新跑车~"少年首接扑进苏羡之怀里，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苏响墨。
沐延兮适时地递上一杯参茶："羡之，别太惯着他。"
苏羡之接过茶，看着他如同知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欢木乖，等这个季度的财报出来再说。"
苏欢木撅着嘴撒娇，趁苏羡之不注意时，朝苏响墨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他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一条刚发送出去的加密信息：【计划继续】。
苏响墨沉默地退出房间，关门时听见沐延兮温柔的声音："羡之，今晚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